第49章

  考官可以不看,但是考生必须写。
  这麽中看不中用的一门,考第一能干啥?
  苏轼自顾自开心,“你说的,考第一好看。”
  有没有用不重要,他开心最重要。
  苏景殊气的手都在颤抖,他本来觉得区区四甲配不上他的文豪哥,结果可好,排名靠後全是这家夥自己作的,“这也能中?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苏轼摸摸鼻子,毫不谦虚的自夸道,“只能说明哥哥我那篇《刑赏忠厚之至论》写的太好,好到连考官都舍不得黜落。”
  他编的典故的确很偏门,但是这届考官都是当世大家,要说他们全都没有察觉他自己都不信。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他写的太好了,考官们明知用典有问题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看见。
  俩人正说着,身後忽然传来他们家老爹阴恻恻的声音,“是吗?”
  苏轼:!!!
  苏景殊:!!!
  不是,老爹什麽时候来的?他听多久了?该不会全听到了吧?
  大苏瞬间吓到酒醒,推开小弟二话不说赶紧跑,“不是!爹!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和景哥儿说着玩的!”
  老苏深吸一口气,抄起手边的大铁锹就追上去,“苏子瞻!!!”
  小小苏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着爹追哥逃,吸吸鼻子小声嘟囔,“我的铁锹,省着点儿用啊。”
  这年头冶铁技术不发达,买个铁制品很麻烦的好吗!
  第28章
  *
  老苏暴怒的声音传遍苏宅,吓的後院的女使力士连忙冲出来查看情况。
  虽然不知道主家为何发怒,但是保不准就有用到他们的地方。两位郎君刚刚考中进士,应该高兴才对,怎麽还打起来了?
  苏景殊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确定他哥没有被醉意影响依旧躲的娴熟,这才小心翼翼绕开战场出去找外援。
  ——娘!你二儿子作死翻车啦!快来救人!
  後院的女使力士堵在院门口,很快程夫人八娘还有王弗都循声而来,要不是史云要照看同样喝了酒的苏辙,他们小夫妻也会成为围观群衆之一。
  苏八娘目瞪口呆的看着院子里的爹追弟逃,上一次见到他爹这麽火冒三丈还是上一次。
  咳咳,上一次是拿着大腿粗的藤条打她前夫。
  “景哥儿,这是怎麽回事?”王弗第一次见这场面很是着急,“方才不是要说悄悄话吗?怎麽忽然惹爹生气了?”
  苏景殊沧桑的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麽说,“二嫂,你等二哥挨完揍让他自己和你说吧,这事儿我实在不好开口。”
  他要怎麽说?说他春闱第一场就因为不肯屈节作赋故意写的天马行空而考了个不合格?说他哥春闱第二场继续我行我素明知不能胡编乱造还临场编了个典故糊弄考官?
  别了,他敢把大苏挨揍的原因说出来,男子单打立刻就能变成男女混合双打。
  没谁规定成亲了不能挨打,皮成他二哥这样的不打不行。
  总结:挨打活该。
  小小苏蹲在门槛上嘟囔,只恨自己不是文曲星下凡。
  他要是文曲星下凡,他凡死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臭哥哥!
  王弗心里惴惴不安,苏八娘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子瞻和景哥儿从小到大都不老实,爹有分寸,不会打出什麽好歹来。”
  小小苏默默擡头,感觉他姐说的没啥问题,又默默转回去。
  是哦,老爹年逾半百依旧身形矫健,他和二哥都功不可没。
  连三哥偶尔都会被他们俩连累,家里没被老爹揍过的孩子只有姐姐一个。
  但是那又怎样,他再皮实也不会在春闱考试的时候搞事情。
  苏子瞻!该打!
  大苏被老苏追着满院子跑,铁锹一点儿没碰着,惨叫一声没少喊,父子俩闹到半夜才被忍无可忍的程夫人分开。
  大晚上的不睡觉闹什麽闹,明天不做事了吗?
  苏轼跳到娘亲身後,认错认的飞快,忏悔完立刻给妻子使了个眼色回他们的小院儿关门落锁一条龙。
  苏景殊:……
  苏景殊打着哈欠回屋睡觉,感觉老爹老哥回去都得被媳妇骂。
  旬休只有一天,休息一天後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
  第二天早上,苏辙睡了一宿精神尚可,看到无精打采的父兄小弟有些茫然,“你们这是?”
  他错过什麽了?怎麽都跟没睡醒一样?
  苏轼眼神飘忽,打了个哈欠没敢接话。
  苏景殊啃着松软可口的炊饼,脑袋一点一点往下落,眼看着就要趴桌上继续睡。
  苏洵黑着脸吃饭,咬一口饼子冷飕飕瞥一眼二儿子,好像咬的不是饼而是人。
  苏轼打了个哆嗦小心入座,感觉胳膊腿儿哪哪儿都疼。
  苏辙:???
  所以到底怎麽了?
  苏景殊揉揉脸,“二哥,吃饼。”
  春闱放榜之後,所有榜上有名的新进士都要到国子监报道,下一场是殿试,天子亲自监考,得提前把该教的规矩教给这些新科进士,免得殿前失仪误了前程。
  春闱的时候出格点没什麽,人多不显,殿试只有榜上那三百八十八名进士,什麽小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可不敢在官家眼皮子底下失了分寸。
  官家脾气好几乎不会生气,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放松警惕,那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天子,远的不说,殿试的名次还没排。
  所以今日要去上学的不只有他,还有这两个要学规矩的新进士。
  吃完早饭,两辆马车同时出发,其中一辆路过王家接上王雱继续走,走到太学门口正好赶在上课前。
  王雱戳戳昏昏欲睡的小夥伴,“景哥,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吗?”
  苏景殊努力保持清醒,想起昨天晚上的闹剧就心塞塞,“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
  王雱好奇不已,提议道,“那就长话短说?”
  苏景殊摇头拒绝,“小孩子家家好奇心不要太重,之前被锁在贡院的直讲先生们都回来了,我们不要耽误时间。”
  “二哥,你们昨天干什麽了?”苏辙看着头也不回的小弟,越发感觉不对劲,“景哥儿好像在生气。”
  若是平常,那小子应该兴致勃勃带他们参观太学,而不是现在这样到地方直接走人。
  昨天回家时还好好的,怎麽一晚上过去就变天了?
  苏轼没法解释,含糊几句糊弄过去,看见相熟的人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连忙拉着他们家小古板过去打招呼,“子固兄,近来可好?”
  曾巩:???
  没记错的话,他们昨天下午还一起喝酒来着。
  贡院里的直讲先生们回来,留守的几位直讲都心情不错,人多课就少,国子监的骨干们被放了出来,他们身上的任务就轻多了。
  今年入学的学子只见过他们几个留守的直讲,等安排好新进士就让他们都见见,免得今後见面不相识。
  时间还早,教室里都是说话的声音。
  春闱主考官欧阳修在读书人中的声望非常高,还有和欧阳修一起主持春闱的梅尧臣梅直讲,都是他们以前只听过没见过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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