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献上防治疫病之策功劳甚大,再加上先前协助开封府剿灭无忧洞的功劳,官家很可能亲自召见嘉奖。
  只有官家一个人还好,就怕到时候天子近臣都在。
  朝中肱股各个老谋深算,无甚心机的少年郎在他们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
  苏小郎好歹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得趁现在官家没有召见先问问,免得到时候傻小子答不上来再被官家惦记上。
  孙直讲听的欲言又止,但是这事儿还真不好解释,于是一脸复杂的跟他一起等当事人过来。
  这事儿有开封府给那臭小子打遮掩,官家那边知道的比他们清楚的多,还真不会出差错。
  孙直讲摇摇头,看到探头探脑进来的少年郎,叹了口气继续摇头。
  苏景殊不知道哪位先生找,进来後看到梅尧臣也在眼睛一亮,“梅先生,您的身体没事了吧?”
  “多亏景哥儿献策,如今已经痊愈。”梅尧臣见面先言谢,谢过之後看了眼旁边的孙直讲,想着这人和苏洵关系好便没有避开,直接开门见山,“我听闻太医院所用的防疫之策是景哥儿所献,景哥儿小小年纪如何知晓那麽多?”
  苏景殊:……
  “先生,这个不能说。”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叮嘱过,唐门相关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往外说,正好他也怕事情传到外面哪天真冒出来个唐门弟子来找他寻仇,当时就非常爽快的应了下来。
  他已经答应过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那就只好让梅先生继续疑惑着了。
  梅尧臣愣了一下,他猜到这小子可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他回直截了当的说“不能说”。
  孙直讲上前打圆场,“此事开封府和太医院都了解,景哥儿不能说必定是包大人叮嘱他不能说,开封府知晓内情即可,你我无需深究。”
  梅尧臣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说,你也知道内情。”
  孙直讲顿了一下,眼神飘忽,“我可没说我知道。”
  苏景殊:……
  这和直接承认有什麽区别?
  小小苏看着两位先生说话,等他们说完才继续说道,“梅先生,的确是包大人嘱咐过不能说。您放心,那些防治疫情的法子都很管用,写的时候孙先生全程看着呢。”
  梅尧臣转头:盯——
  孙直讲讪讪笑笑,“在安乐坊中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给景哥儿把把关。”
  梅尧臣被他们俩这一唱一和弄得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合着他提心吊胆这麽多天都白担心了?
  孙直讲辩解道,“我刚才就想和你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麽和你说,这不能怪我。”
  他成天被这臭小子折腾,消息灵通点儿有错吗?没有错。
  天知道他当初带这臭小子回家拿炸药的时候是什麽心情,不知道的时候是不知道,知道之後感觉苏家随时都能炸,从太学到苏宅短短一段路,他都想好万一见到的好友是个缺胳膊断腿儿的好友要怎麽安慰了。
  和炸药比起来,後面这些全都不算事儿。
  而且他知道的也不算多,只知道这小子知道的可能和某个神秘的唐门弟子有关,唐门位于何处有多少弟子一概不知,官家那边知道多少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们这些当时在场的人都被包大人下了禁言令。
  疫病爆发时离这小子拿出炸药已经过去好些天,朝廷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了传说中的唐门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人家隐世家族的弟子不愿意露面,让和他有过交情的景哥儿替他开口再正常不过。
  某些时候他们景哥儿不是单纯的景哥儿,同时还代表了他身後那位神秘不露面的唐门弟子。
  抽丝剥茧找出真相,如此机智不愧是他。
  可惜这些真相只能藏在心里,就算是同僚也不能说。
  孙直讲拍拍苏景殊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景殊:???
  为什麽感觉不太对劲?
  梅尧臣捏捏眉心,无视只会给他添堵的同僚继续询问,“既然开封府已经知晓,那我就不多问了。这法子推广到州县可以活人无数,景哥儿有大功,兴许能获得天子亲自嘉奖。”
  苏景殊小声说道,“官家现在可能没心情管这些。”
  梅先生刚从安乐坊出来不知道,京城最近除了疫病还发生了很多事情。
  小道消息,官家出城之後就病重卧床不起,浑浑噩噩间还在喊皇儿,太医院的太医都说他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京城的百姓都已经做好迎接新官家的准备了。
  当然这种事情属于大逆不道,没有人敢摆在明面上来,但是坊间时不时期待下一任官家登基之後会如何如何,他的同窗们偶尔也会猜测下一任官家执政会是什麽风格,他觉得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官家一路走好,祝您下辈子投个好胎一生生一窝。
  梅尧臣的确不太清楚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从安乐坊出来之後直接回家,家里忙着给他熏艾叶除晦气,休息了一晚上後直接来了太学。
  看这小子的意思,似乎事情很了不得。
  什麽事情?难不成比疫病还严重?
  梅尧臣神色一肃,在他的认知里,比疫病还严重的事情只有朝廷和辽国西夏开战,“难不成契丹人打过来了?”
  西夏那边有狄青在没人能打过来,值得担心的只有辽国。
  先前辽国使臣进京惹出不少事端,耶律梦龙被龙头铡所铡,使节团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便匆忙离京,如果辽帝恼羞成怒,北境开战也不是不可能。
  苏景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契丹人现在可不敢打咱们。”
  耶律梦龙被铡了,那个陪他一起去看爆炸的辽国副使还活着,只要有一个人回去把炸药的威力告诉辽帝,辽帝就不敢贸然出兵。
  契丹人引以为傲的骑兵在炸药火炮面前什麽都不是,□□对冷兵器能有绝对的碾压,只要契丹人敢开战,大宋就敢……
  淦!还真说不准!
  不管了,就当大宋一定能打回去。
  宋辽之间休战几十年,大宋这几十年间北边没有战事,西北的战事却没有停过,而辽国的兵马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大宋一年几十万的岁币给养废了。
  这时候真要开战,即便没有炸药,从西北调兵回防北方那些契丹人也不一定能占上风。
  西军常年和西夏作战,军中骁勇善战的将领甚多,这不比辽国那些几十年没碰过兵戈的富贵兵强?
  而且世上没有如果,他们有炸药,嘿嘿,他们有炸药。
  朝臣同不同意打是一回事儿,给戍边将士更换装备又是一回事儿,他们能拦着不让将士们出兵,还能拦得住将士们防守?
  他要是在北地当将军,这边装备到手那边就能立刻忽悠对面辽人来骚扰,对面敢来他就敢打回去,反正防守不是主动出击,谁来都是他占理。
  咳咳,跑题了,继续和梅先生讲最近京城发生了什麽。
  苏景殊把胭脂水粉中的铅汞朱砂有毒的事儿解释了一遍,着重点到皇宫的宫墙全部用那些有毒的东西当涂料,官家求子求了那麽多年,临老临老知道问题出在住的宫室里,这会儿忙着悼念他那些没有活下来的孩儿还来不及,怕是不想见他这个捅出消息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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