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可惜案子没有发生在中牟县。
  哦,不对,案发之时李城南已经被带到京城听候发落了。
  啧啧啧,只能说他命不该绝。
  人世间和他打交道的人真惨,他要是遇见这麽个听不懂人话的家夥,最後能说话的必须只剩他一个。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他不介意帮忙将那糟心玩意儿变成哑巴。
  就这还进京赶考,他进京赶集的都不够格。
  颜查散是吧,这个名字他记住了。
  “他欺瞒公堂延误办案时机已经被关进大牢,这辈子都没机会进京赶考,殿下不用记他的名字。”苏景殊说道,“等他从牢里出来,京城周边和他家乡周边应该会传遍他和柳家的事情,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他後悔的时候。”
  读书人寒窗苦读都想金榜题名,别说颜查散,他自己没事儿都做梦将来有一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考不考是一回事儿,反正梦得做。
  颜查散要是一死了之也就算了,死都死了什麽烦心事儿都找不上他,可他偏偏没有死。
  等他从牢里出来,参加科举的资格没有了,名声也臭了,和愿意资助他的同窗也闹掰了,柳洪一看就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她,就算最後能和柳金蝉私奔,回到家乡也没什麽好日子过。
  他娘能理直气壮说出让他先娶姑母家的女儿然後在姑母家备考就说明不是什麽好相处的老太太,柳金蝉能带着大笔的嫁妆还好,若是俩人私奔回到武进县,那老太太估计得发疯。
  前途无量的儿子出去一趟非但没能考个功名,还因为柳金蝉把参加科考的资格都给弄没了,这让全靠儿子过日子的老太太怎麽受得了?
  原本和柳家名正言顺的婚约也变成私奔,不能说私奔,只能说女方没有嫁妆。
  他们颜家家贫出不起聘礼没关系,柳家那麽富贵怎麽能不出嫁妆?
  婆媳冲突,自古不变的大冲突。
  如果颜查散能处理好他娘和柳金蝉之间的矛盾也行,怕就怕他回家後直接当透明人,或者帮着他娘欺负柳金蝉。
  牢里浓情蜜意或许意识不到出去後等着他的是什麽,出去後被残酷的现实劈头盖脸一顿毒打,他还会觉得为了柳家毁了後半辈子值得吗?
  只怕未必。
  这麽一看,好像柳金蝉才是更惨的那一个。
  不知道柳小姐会不会幡然醒悟想办法逃回家找她爹认错,虎毒不食子,只要她肯认错,柳洪肯定不会不管不问。
  好想跟去武进县看後续啊。
  小小苏对没法亲自看到後续遗憾不已,好在他还有雨墨这个人脉。
  他已经提前和雨墨说好了再有冲突就给他写信,过些天金家来人接他回家,过几个月颜查散也会回武进县,哪儿是金家公子的主场,雨墨出门打听消息非常方便。
  只要人脉广,走遍天下都不怕,他现在已经学到他爹的三分真传了呢。
  俩人蹲在台阶上说了好长时间,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才拍拍身上沾的灰尘站起来。
  赵仲针挥挥手告别小夥伴,今天听到的故事足够精彩,他要回去讲给家人听。
  苏景殊看看天色,感觉他家里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出门将客人送走然後直奔厨房而去。
  让他看看今天晚上能有什麽好吃的。
  京郊别院,曹太後和高皇後在花园里吹着晚风唠家常,身边还有几个小娃追逐玩闹,远远看着足以入画。
  自从仁宗皇帝驾崩,曹太後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宫里的妃嫔已经遣散回娘家,不愿意回娘家的就好吃好喝养着,只要不到她跟前碍眼想干什麽都可以。
  其实庞贵妃进宫後已经没有宫妃敢到她跟前挑衅,能跳脚的都被庞贵妃给收拾了,庞贵妃大概是被庞太师叮嘱过,进宫之後从未在她面前失了礼数。
  仁宗皇帝驾崩,庞贵妃潇潇洒洒回庞家荣养,其他妃子也都打发的远远的,她有养子养女奉养,还有孙儿孙女可以逗弄,日子过的格外舒心。
  本来宫里会给她气受的就只有仁宗皇帝一个,仁宗皇帝没了她自然开心的很,心情一好连身体都好了不少,她觉得她头上的白头发都少了很多呢。
  别院的占地比皇宫大的多,她想种什麽就种什麽,拿不准想法时还能把乐平公主从公主府薅出来陪她一起种地。
  年纪轻轻不能天天闷在公主府,得经常出来晒晒太阳才行。
  乐平公主:……
  哈、哈哈。
  嫂嫂手下留情,再晒下去她就要开花啦!
  今日乐平公主去大相国寺烧香拜佛求个如意郎君,不知道诸天哪位神佛能受得住她的香火。
  曹太後笑吟吟说道,“乐平脾气大要求还高,就是眼神儿不太好,这次要是看上哪家郎君,咱们可得好好给她把把关。”
  她觉得不要男人更舒服,不过乐平还年轻,想找个能陪她共度一生的如意郎君很正常。
  只要不老想着陈世美就行。
  她开始还怕那傻丫头半夜偷偷哭,现在总算不用担心了。
  都想着找下一春了怎麽可能还惦记陈世美那个烂人?
  高皇後笑着回道,“小姑想找郎君,狄娘娘那边也在愁狄青的婚事,要不是狄青常年驻守边关不在京城,让他们俩见个面没准儿还能成一对儿。”
  “随缘吧。”曹太後抿唇笑笑,“狄青听见说亲二字就跑,八婶对他也是操碎了心。”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赵仲针在外面玩够了回来,看到母亲和祖母坐在院子里吹风一路小跑着过去请安,“娘,大妈妈。”
  曹太後面上笑意更深,“呦,咱家大哥儿舍得回来了?”
  “当然当然,孩儿心里惦记大妈妈,都没在外面用饭。”赵仲针扑到祖母怀里撒了会儿娇,也没有忘记旁边的娘亲。
  伸手把娘亲怀里的弟弟薅起来,然後自己钻进去,“娘,孩儿今天听了件可怕的事情。”
  “什麽事情?”高皇後哭笑不得的拍拍张牙舞爪的二儿子的脑袋瓜让他消停一点儿,然後才问道,“去苏家找苏小郎了?”
  家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大哥儿和苏家的小郎君非常要好,出去玩的时候要一起玩,回到京城也要经常见面。
  这不,一听到苏家小郎从外面回来立刻就找了过去。
  走的时候还嚷嚷着“皇家别院外人不好过来,里面的人出去总没问题”之类的话,真不知道那位苏小郎有什麽神通能让他这麽惦记。
  赵仲针从母亲怀里出来坐到母亲和祖母中间然後把弟弟圈在腿里,一边玩弟弟的胖爪子一边说,“小郎去祥符县探亲,正好赶上祥符县出命案,那个案子简直是一群神经病在闹事,听的孩儿想飞到祥符县的大牢让他们倒倒脑子里的水。”
  曹太後和高皇後都不怎麽插手政事,但是基本的律法条例心里都清楚。
  这个案子涉及的律法条例不多,让人头晕脑胀的是柳家和颜查散那与常人不同的道德规范。
  赵大郎捂着他弟的耳朵把案子说完,果不其然,娘亲和祖母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
  高皇後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这真是发生在祥符县的案子?不是苏小郎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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