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赵曙叹了口气,“文相公,狄青乃是国之栋梁,驻守西夏这些年为大宋出生入死,不能凭墙上几个来历不明的字就认定他通敌叛国。”
文彦博面无表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乐平公主听的气不打一处来,“姓文的!你欺人太甚!”
所有人都说狄青是无辜的,就他非盯着墙上几个字说狄青有罪,他说有罪就有罪还要刑部大理寺干什麽?
满朝文武那麽多人,合着就他聪明,其他人都是傻子?
包大人已经分析的那麽清楚,刑部和大理寺也都觉得人并非狄青所杀,这事狄青是被陷害的,就他死乞白赖非要给狄青定罪,怎麽着,事情是他安排的?
人家庞太师的侄子在西北当副帅都没说什麽,文相公这麽着急,别查到最後查出来和西夏勾结的不是狄青而是他。
不然他为什麽这麽着急?完全没道理啊!
庞太师人在旁边站祸从天上来,听了公主的话无奈笑笑,只当什麽都没听到。
他侄子多大本事他知道,当个副帅就顶天了,将才帅才一字之差天壤之别,让他听命打仗可以,让他指挥作战还是别了。
狄青这样的天生帅才难得一见,既然有幸出现在他们身边那就得好好用,不然将来後悔都没地方哭。
大宋看着承平日久,实际上内忧外患一个不缺,西北边关没有狄青,西夏肯定不会像现在这麽老实。
百足之虫断而不蹶,西夏的局面一年不如一年,形势越差越要对外发兵,大宋就是他们转移内部纷争的靶子。
汉人守礼,党项人可不管那麽多,他们只管眼前的利益。
乐平公主脾气上来谁拦都拦不住,直接指着文彦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官家像模像样的拦了两下,直到文彦博被骂的快要厥过去才喊人过来把公主请下去。
骂两句出出气得了,虽然文相公在狄青的事情上是头倔驴,但是他也不是针对狄青一个,而是平等的针对所有武将。
除了在重文轻武上离谱了点儿,其他时候的文相公还是挺能干的,别真把人骂出好歹来。
乐平公主才不管那麽多,文彦博看武将不顺眼,她还看这老家夥不顺眼呢,“姓文的,本宫好不容易找到个看得过去的如意郎君,这门亲事要是被你搅和黄了,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都那麽大岁数了,找个伴儿而已她容易吗?
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只要她在一天,谁都别想往狄青身上扣屎盆子。
狄青真要出什麽事,她天天跑去文彦博家门口骂街,反正她不嫌丢人,文相公要是也不嫌丢人大可以继续迫害狄青,大不了最後两败俱伤。
她不好活谁都别想好过!
宫人连拖带拽将乐平公主拉出去,拉走之後好一会儿还能听到从外面传来的骂声。
文彦博气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韩琦富弼一左一右扶住气的不轻的同僚,“文相公,公主年轻气盛,相公当着公主的面说狄青有叛国通敌之嫌,公主生气也可以理解。”
皇帝也像模像样的劝道,“乐平姑母脾气大不是一天两天了,文相公应该知道才对。宰相肚里能撑船,文相公莫要和她一般计较。”
庞太师本来也想劝来着,但是公主刚才提了他一句,他怕他开口再被文彦博这个小心眼的觉得是在讽刺,想了想还是闭嘴别说了。
经过乐平公主一闹,文彦博也没法再咬死狄青叛国,皇帝顺势将案子交给开封府和刑部、大理寺共同处理,都察院和宗正寺从旁协助,若有必要,皇城司和三衙禁军也听从他们调遣。
官家说完之後直接离开,看着像是去追乐平公主,实际是为了什麽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韩琦和富弼扶着文彦博出去,顺便和他好好聊聊这件案子。
常言道卸磨才杀驴,现在西北的战事还没有停,这时候把狄青害死谁来主持西北大局?
文相公这下手下的未免太早,不妥不妥,说真的,文相公再这麽纠缠下去,大家夥儿真该觉得和西夏有勾结的不是狄青而是另有其人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狄青又没做错什麽,干什麽非要把人打压到泥里不可?
狄青以前在韩琦手下待过,韩相公对这个难得一见的将才很是喜欢,奇才可遇不可求,大宋的军队弱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来个能打胜仗的将军,说什麽也不能毁在他们自己人手上。
文彦博满脸通红,“韩相公慎言!”
他文彦博一生光明磊落,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宋,怎会私通西夏陷害忠良?
韩琦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狄青也是光明磊落,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宋,他也不会私通西夏。这个案子开封府、刑部、大理寺几个衙门共同去办,文相公放心,如果朝中真的有通敌叛国之人,包大人和何尚书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上次揪出来的是私通辽国的,这次轮到西夏,哪个都别想逃。
国之肱骨结伴离开,何尚书越想越觉得事情难办,索性直接和包拯一起去开封府细细商谈。
证明狄青是清白的很简单,找出真凶却不容易。
只要凶手接下来不再动手,他们甚至连查都不知道往哪儿查。
虽然文相公在狄青的事情上跟失了智一样,但是他们也可以确定不是文相公干的,此案的幕後主使者另有其人。
那幕後主使也真是的,要陷害就好好的陷害,现在这弄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陷害,他到底是想害狄青还是不想害狄青?
等会儿,幕後主使该不会是冲着文相公来的吧?
何尚书越想越有可能,文相公为了打压武将已经开始钻牛角尖,他再这麽蛮不讲理下去,天下人只会可怜狄青被他盯上反过来觉得他是个陷害忠良的奸佞。
文人最重要的是什麽?名声!
文相公要是因此坏了名声,再想把名声经营起来就难了。
何烈表情一肃,下了马车立刻去找包拯说他的猜测。
他觉得他们不光要从看不惯狄将军的人身上下手,还要想想文相公的政敌,除了西夏人之外,朝中有既看不惯狄将军还看不惯文相公的人吗?
文相公看不惯武将,他身後的那些文臣自然站他那一边觉得不能让武将权势太大,看不惯狄将军的绝大部分都和文相公政见一致,而看不惯文相公的又很少要将武将打压到泥里。
何尚书分析之後得出结论:真凶是西夏人!
巧了,包拯也是这麽想的。
这事儿八成和朝臣没有关系,单纯是西夏人的离间之计,架不住鈎直饵咸朝中也非有人要上鈎。
双方达成共识,开封府的衙役立刻出动去查城里最近来了哪些西夏商队,那些西夏商队又有没有异常的动向,着重去查和公主府将军府有关的动向。
京城里各方探子应有尽有,绝大部分都是扮成商队进城,开封府查这些熟练的不能再熟练。
何尚书摸摸胡子,“人活的久了,什麽离谱的案子都能见着。”
包拯吩咐完事情,听到何烈这般感慨问道,“何大人最近还遇到了什麽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