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今天被喊去议事大臣并不多,除了政事堂的相公们就只有宗正寺、开封府、礼部还有其他几个衙门,在真正开始商讨之前,谁都没想到事情能闹那麽大。
别说官家和八王爷,连几位相公在听到礼官言之凿凿称濮安懿王不应为皇考时都愣了。
官家、太後、宗正寺、政事堂都觉得没关系,你们太常礼院觉得不行要驳回?
什麽情况?究竟谁才是管事儿的?礼官们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礼官觉得不能尊濮安懿王为皇考,非要官家把诏书收回去,韩相公脾气不减当年,当场就和他们吵了起来。
包大人看着冷面无情,其实私底下脾气很好,除非涉及他管的事情,不然这种吵架的事情他很少掺和,就算在场也是看戏的那一个。
想他包拯宦海沉浮几十载,今天这种场面还是头一次见。
见过礼官在宰相面前叫嚣“在场诸位都是奸佞,他们贤良忠臣和奸佞难以并立不能共存”的吗?
他今天见到了。
旁边三个人:!!!
这不纯纯脑子有病吗?
公孙策摸摸胡子,“难怪官家要把他们贬出京城。”
难怪大人说他们是自作自受。
礼官和宰相,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哪个更重要,既然礼官都说了要“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官家为了满足他们的需求也只好让他们消失在京城。
毕竟和负责礼制的官员相比,还是政事堂的宰相更重要。
就算官家这次心软没有罚,被几位相公惦记上也别想在仕途上有什麽发展了。
他们得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在场所有人。
在官家和宰相们面前都拎不清,这样的人在官场上也不一定能拎得清。
但凡他们能清醒一点别拉在场其他官员下水,都不至于落得被贬出京的下场。
人都有脾气,官居高位更是如此,再有涵养也架不住被指着鼻子骂奸佞小人。
文人重名,朝中重臣都为国事鞠躬尽瘁,听到“奸佞”二字不生气才怪?
苏景殊小声嘟囔,“他们是不是在京城得罪了什麽人要去山沟沟里躲仇人?鸡蛋碰石头也不能这麽碰吧?”
奸佞?谁才是奸佞?
和在场的朝臣相比,他们自个儿才像奸佞。
展昭催他们家大人继续说,“然後呢?官家改诏书了吗?”
挑事儿的已经被贬出京城,剩下的应该不能再反对了吧?
还是说太常礼院全是硬骨头,宁肯全体被贬出京城也不愿让官家尊他生父为皇考?
苏景殊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句不太礼貌的话,他感觉大宋绝大部分文臣都没有那麽硬的骨头。
果不其然,包拯紧接着就说道,“诏书没改,上面怎麽写礼官就怎麽做,官家连着贬了三个人,那些原本不同意的礼官後面便什麽都没有再说。”
濮安懿王称皇,而非皇帝,濮安懿王的三位夫人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并称为後,而非皇後。
这般和仁宗皇帝区分开来,太常礼院那边其实也好办。
只要礼官不刻意和官家过不去,诏书下达太常礼院,礼官们拟好谥号呈上去这事儿就算结束了。
毕竟这事儿说重要挺重要,说不重要也确实没有朝政重要,除了祭祀的时候要忙活几天,其他时候还是活人的事情更需要操心。
谁能想到礼官会跳起来反对?
展昭嘴角微抽,这不是妥妥的欺软怕硬吗?
官家脾气软他们就趾高气昂,官家脾气硬立刻又老实听话,早知道会是这样之前还反对什麽?
那三个被贬出京城的後悔了吗?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还会再反对吗?
可惜官家雷厉风行直接把他们给贬了,想後悔都没机会。
包拯说的头疼,不乐意再想刚经历过的糟心事,说完之後便问府衙有没有什麽事要他处理。
年前这几天正忙,他不在府衙干活当壮丁,辛苦公孙先生了。
苏景殊不着痕迹的戳戳旁边的展猫猫,压低声音说道,“公孙先生辛苦了,展护卫晒太阳一点儿都不辛苦。”
展昭理直气壮,“我是护卫,文书本就不归我管。”
他倒是想管,只要公孙先生放心让他管,他明天就能撸起袖子帮忙干。
公孙策闻言连忙让他打消帮忙的念头,“展护卫每日巡逻已是疲累,文书就不劳展护卫费心了,倒是景哥儿有空的话可以来府衙赚个润笔费。”
岁末各个衙门都很繁忙,官差忙不过来便会寻些读书人帮忙做文书,这时候的润笔费给的很大方,很多囊中羞涩的读书人都会借机赚些润笔费来贴补家用好过年。
虽然他们景哥儿不需要赚这个钱来贴补家用,但是他觉得能提前接触衙门的文书工作也不是坏事儿。
早学晚学早晚都要学,各个衙门的文书工作大同小异,现在熟悉了将来就不会在这上头跌跟头。
不要觉得文书不重要,新进士出京任官都少不得要头疼这些。
展昭笑的开心,“就是就是,景哥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府衙帮大人和先生干活。”
苏景殊:???
不是在说展昭吗?怎麽会扯到他身上?
“包大人,府衙重地岂是我一介白身能随便进的?学生告辞,大人保重!”
小小苏煞有其事的抱拳行礼,然後脚底抹油立刻开溜。
包拯失笑摇头。
公孙策笑道,“说的跟他来的少了一样。”
展昭遗憾的走到门口,“我还没说管饭呢。”
开封府不管饭,景哥儿来干活顺便把他和包大人公孙先生的饭管了。
话说回来,大人,咱府衙的食堂真的不考虑包出去吗?
新年新气象,开封府也不能落後,其他地方破点没关系,食堂能不能照着太学食堂来改一改?
这事儿从年头说到年尾,别不会让他们再从年尾说到下一年的年尾吧?
包大人揉揉额头,“此事再议。”
展猫猫:敲碗.jpg
包拯:……
“等衙门放假,到时让公孙先生拟个章程出来。”
公孙先生:???
所以就是,别人放假他不放假,对吗?
包大人,您偏心好歹避着点儿当事人,他还在旁边站着呢。
公孙策摇头叹气,不想和他们说话。
苏景殊飞奔回家找他爹分享刚刚听到的离谱事情,大宋的朝堂常看常新,每天都有新的离谱。
老苏听完啧了一声,只是笑笑不说话。
太常礼院那些礼官大概以为正当今官家和仁宗皇帝一样,这是看官家年轻要给他个下马威,结果不小心踢到铁板了。
小小苏看他爹这反应就知道老苏肯定有他自己的看法,于是缠着他爹问道,“爹,您是怎麽想的?这事儿内里还有什麽弯弯绕绕?九转十八弯吗?”
老苏被他烦的不行,“哪儿有那麽多弯弯绕绕,不就是你从包大人处听到的这些?”
苏景殊一想也是,闹事儿的都被贬了,诏书也发下去了,没有什麽弯弯绕绕,这事儿就是那些礼官拎不清,但凡他们不主动出头,这事儿就完全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