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因为司马光和庞太师关系好,司马大人爱屋及乌对庞小衙内也很爱护,爱护的方式就是督促喜欢吃喝玩乐的小衙内读书。
所以庞昱的话听听就行,不是可能有点夸张,而是肯定会有所夸张。
但是有一点肯定没错,这事儿找庞太师过去肯定能救急。
昨天官家召大臣商量这事儿的时候庞太师应该在场,司马光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还能不在意庞太师的看法?
再不济他总不能和庞太师当堂吵架。
赵仲针睁大眼睛,“真的?司马光真的愿意听庞太师的话?”
他只听说过司马光是个固执的家夥,相当固执,固执到令人发指。
当年仁宗皇帝让他修起居注,他不愿意,连上五状让仁宗皇帝收回成命,仁宗皇帝就是不答应。之後仁宗皇帝让他当起居舍人并同知谏院,他当起居舍人那段时间总共给仁宗皇帝上了一百七十多份奏疏。
足足一百七十多份,天天不是在写奏疏就是在送奏疏的路上。
而且这事儿还和他爹有关系,因为司马光那些奏疏里有很多都是催仁宗皇帝立太子的。
仁宗皇帝平生最烦朝臣催他立储,明知道他没儿子还催他立储,什麽意思啊?
但是这事儿又不能说的太明显,那样显得他心虚没底气,于是就以司马光是真心为国家社稷考虑为由把那些奏疏转到政事堂压桌底。
司马光可好,天天跑去政事堂催着相公们把他的奏疏批了。
风雨无阻,天天去,一点儿都不夸张。
什麽时候不去了呢?他爹正式被仁宗皇帝收养当儿子的时候。
这事儿是他爹娘和祖母一起说闲话的时候说的,仁宗皇帝说司马光是是真心为国家社稷考虑不是场面话,人家是真的真心为国家社稷考虑。
他爹登基後想着司马光有功劳想提拔他一下,这一提拔可好,直接体验了一把仁宗皇帝当年被奏疏砸脸的感觉。
事情是这样的,他爹想让司马光知制诰但是司马光不愿就职。
司马大人觉得那是一个掌管起草诏令的差事,不是他的特长,于是连上了九道奏疏全都名为《辞知制诰状》。
要不是他爹赶紧把那差事给撤了,估计司马光还能接着写。
毕竟是能给仁宗皇帝写一百七十多道奏疏的狠人,这才哪儿到哪儿?
小光国公心有余悸,听到有办法能救他爹于水深火热,当即告别小夥伴去太师府找庞太师去救火。
聊天暂停,他先去救个爹。
小小苏挥手送走小夥伴,然後扭头气势汹汹去找他爹算账。
苏洵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书,听完儿子的控诉,只有两个字想说,“就这?”
苏景殊连说带比划,“什麽叫就这?这事儿很严重好吧!”
要不是臭爹不和他说清楚,他刚才就能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现在可好,他只能听小光国公滔滔不绝侃侃而谈。
“能有多严重?不还是昨天说的那些?”老苏无奈摇头,“你要知道,台谏和太常礼院的大臣平时盯的就是朝中大臣和官家,有一点儿问题他们都能放大,觉得那是天大的问题,官家那麽做会失去民心,会让朝廷四分五裂,会让上天因此降罪大宋,所以有一点儿不对他们都要拦着。”
但是政事堂的相公们不一样,相公们考虑问题更现实,在他们眼里官家做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家能坐稳皇位稳住朝堂。
只要朝堂没有因为帝位更叠産生动荡,其他就都不是问题。
很明显,这次太常礼院和台谏的做法和政事堂那些手握实权的相公们的想法背道而驰。
贬了三个算什麽,这事儿要是再闹下去,接下来还有的贬。
苏景殊托着脸坐在旁边,“这和昨天说的一样吗?爹,您自己说说一样吗?”
老苏叹了口气,“景哥儿,你非得让爹把话说的那麽直白才能听懂吗?”
连这点儿都看不明白,将来入朝为官怎麽斗得过那些老狐狸?
小小苏委屈巴巴,“您不说清楚,我哪儿听得懂?”
无缘无故他为什麽要斗朝中的老狐狸?不应该躲在旁边当透明人看老狐狸们互相给对方使绊子吗?
别说他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太学生,就算他考中进士开始当官,想和朝中那些大臣打擂台也要等个几十年。
就说老爹的本事在家完全发挥不出来,只写文章完全不够,得去考个制举然後走富相公的走过的路才行。
考不上进士怎麽了?考不上进士也不耽误他当宰相!
老爹不努力,儿子徒伤悲,他连当官二代的机会都没有,谁有他可怜?
苏洵听着儿子碎碎念,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想把人踹出去。
他有多大本事他自己清楚,说起来头头是道,真把他放到那个位置他不一定能做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以旁观者的角度能看出那些弯弯绕绕,让他入局他不敢保证还能和现在一样清醒。
朝堂那麽危险,动不动就要贬谪出京,他一介白身留在京城当个舒舒服服的闲人不行吗?
苏景殊想想他爹喷人的本事,觉得他爹的考量也有道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越是没有功名越能放开了喷人,要是入朝为官还真不敢这麽喷。
太得罪人,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着想也得收敛着来。
算了,当官耽误写文章。
小小苏拍拍胸口,没关系,老爹不想努力还有老哥,他有印象,二哥当官一路贬贬贬,三哥当官却有出头的那一天。
足足两个哥哥!够他抱了!
什麽?自己努力?
那得等到他考中进士再说,连进士都考不中根本没有努力的资格。
制举啊?制举比科举还难,那是给偏科的天才准备的路,他还是老老实实走科举吧。
苏景殊被老爹扫地出门,熟练的推开窗户爬进屋,“爹,小光国公去太师府找庞太师去救火,您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老苏捏紧拳头,看着从窗户爬进来的糟心儿子额角直冒青筋,“苏景殊!你还是三岁小孩儿吗?”
小小苏鼓了鼓脸,“谁让您不开门?”
眼看老苏开始找趁手的东西揍人,苏景殊赶紧从窗台上跳下去,“我不问了,爹您继续看书,我有事去趟开封府,您关好窗户别吹风哈~”
他听说司马光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庞太师不是寻常的牛,那是待他如亲子的老父亲牛,应该没问题。
能让庞昱提到的时候比说庞迪还要咬牙切齿,应该不单单是司马光见了他就催他读书。
……吧?
苏景殊想了想,莫名感觉对庞小衙内而言抢爹可能要排在逼他读书後面。
毕竟庞太师疼儿子衆所周知,不管有多少人和他争宠,他都是庞太师唯一的亲儿子,这一点谁来都改不了。
但是庞迪是个武将没法催他读书,司马光的学问,唔,後世的学生应该都听过《资治通鉴》。
听说司马光前些年还在国子监当直讲,这几年身上官职差遣多了才不再管国子监那边,而是改任天章阁待制兼侍讲,不管什麽时候身上讲书的差事都没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