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官家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看着他钦点的状元郎竟然有种慈祥的感觉,听完一处意犹未尽,又点了舆图上的另一处让他介绍。
  苏景殊手里的小棍棍换了位置,继续介绍那个村落的情况,不过这次就简略了许多。
  详细情况他已经写成奏疏呈给官家,汇报情况时挑一个例子细说就够了,说的太多容易听倦,开头扔一个炸弹就够了。
  来来来,官家还想知道哪儿有什麽特産?要不要他来报个菜名?
  开玩笑的,这麽正经的场合不能随便皮。
  总之就是,官家和各位大人有什麽想问的尽管问,答不上来算他输。
  乖巧.jpg
  在场诸位都有当地方官的经验,苏景殊刚才说的那些他们写奏章的时候也写过,只是写在纸上的终究没有对着舆图说出来直观,天底下也没有多少地方官能对治下情况清楚到这个地步。
  写奏章的时候可以翻账本,在官家面前可没有账本可翻。
  苏家这小子在他们面前能做到这种程度,即便是提前有准备也很难得。
  先前他们还怀疑会不会是许遵给这小子打掩护,现在看来,登州治理成现在这样俩人谁的功劳更大还不好说。
  赵曙问的差不多了,让内侍将东西都收起来,然後笑眯眯的问道,“衆卿感觉如何?”
  闻弦歌而知雅意,皇帝都这麽问了,在场的衆臣说出来的当然都是好话,夸就完事儿了。
  苏子安这个通判当的的确出彩,多夸他几句不违心。
  怎麽说呢,不愧是大宋的文臣,骂人的时候引经据典不露脏字将人骂的找不着北,夸人的时候各种溢美之词轮番上阵同样让人找不着北。
  连苏景殊都听的脸红,可见杀伤力有多大。
  述职汇报圆满完成,苏景殊接下来的官职也定了下来。
  殿中丞,直集贤院,同判司农寺事。
  第一个是官名,用来发俸禄用的。
  第二个是职位,从四品,出门炫耀用的。
  第三个是差遣,也就是他具体要干的活儿。
  乱七八糟的,要不是已经习惯了大宋就奇奇怪怪的官僚体制,只名字後面那一串官名都能看的头晕脑胀。
  升官不是皇帝一拍脑门就能定下来的事情,以他在登州的政绩回京後升官很正常,就算吏部也不能给在衆目睽睽之下给他穿小鞋。
  当然,吏部的大人们还是很负责的,肯定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就是了。
  殿前奏对结束,大臣们各自散去,苏景殊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跟着内侍去御书房和官家继续唠。
  哦,还要加上对捧哏非常感兴趣的太子殿下。
  刚才人多要保持形象,私底下没那麽多人也不用那麽端着,官家脸上荡开笑容,“两年未见,子安又长高了。”
  苏景殊下意识擡头看天花板,确定自己没有冲破房顶的可能性才讪讪回道,“谢官家夸奖。”
  说他长高了也是在夸他,没长高的还听不上这话呢。
  他大宋巨人苏小郎,今天也是又长高了的一天。
  太子殿下搞不懂为什麽长辈们见面都喜欢说“长高了”,他们子安才多大,出去历练两年会长个儿很正常,个头不长了才让人心焦。
  苏家一家子都是蜀中少有的大高个,他们子安是个小矮子还能得了?
  爹爹明明还年轻着,怎麽现在说话老气横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爷爷在夸他少小离家老大回的小孙孙。
  官家无奈的瞥了儿子一眼,无视臭小子的打岔继续和他的状元郎说话。
  这次不光是政事,还有那些海外来的良种,以及唠家常。
  在登州过的怎麽样呀?刚去的时候有没有地方官难为呀?吃的习不习惯?住的习不习惯?闲暇无事的时候是不是哪儿有好吃的往哪儿钻?
  苏景殊:……
  和他娘问的问题差不多。
  在登州过的很好,只有他找别人的茬,别人没本事找他的茬。
  刚过去的时候没有地方官难为他,都是他在难为地方官。
  吃的很习惯,登州靠海吃海,境内还有不少山头,山货海货都齐全,饮食水平不比京城差。
  住的也很习惯,太好的房子他住着心里不踏实,程元留下来的豪华版官衙被他改成了官学,他在州衙附近租了个大宅子,太子殿下之前就和他住一块儿,条件也不算太差。
  他就差把艰苦朴素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官家不用担心。
  至于哪儿有好吃的就往哪儿钻……人活着总得有点爱好,他是大吃货国走出来的小吃货,要是不知道登州有那些有好吃好玩的特色还怎麽给亲朋好友写信拉仇恨?
  那什麽,官家,话题跨度有点大,咱是不是得拉回来点儿?
  事实证明,苏小郎和赵大郎凑到一起正经不了一点儿,旁边再有个纵容他们的老父亲,别说是御书房,就是金銮殿都能变成他苏小郎的说书现场。
  第189章
  *
  关于种子的来源,苏景殊在回来之前就想好了说辞。
  在京城处处受制不好解释,在登州除了知州大人他就是老大,那还不是想怎麽忽悠就怎麽忽悠?
  也不是单纯的忽悠,他的确派人从海商那儿买了不少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
  大宋的商人遍布世界各地,只要有利可图,海商的胆子就可以无限大。
  高産的番薯隔壁安南就有,不过当地禁止薯种出境,商贾没事儿也不会上赶着得罪番邦的掌权人,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给到位,皇宫大内的东西都能弄出去,何况番邦小国种在农田里的粮食。
  登州的船不能出海没关系,密州市舶司那麽多海商也不是摆设。
  让沈仲元将有人傻钱多的大户收购番邦粮种的事情散布出去,後面的事情完全不用他操心,只需要粮种到手的时候掏钱就行了。
  如今南方种的水稻就是外来的稻种,唐时闽商往返占城、安南交易时无意间带回来的良种,回老家种下发现长出来的稻子早熟耐旱御史就慢慢推广开来。
  真宗大中祥符年间从福建一次取种三万斛将占城稻推广到江淮两浙等地,占城稻和当地的晚稻配合成为双季稻,所以南方的粮食産量才那麽高。
  海外来的高産粮种可遇不可求,但是一旦遇到就能养活无数百姓。
  要不是他的水稻和小麦只能在游戏里种,早在两年前他就把种子弄出来了。
  以前能从外面找到高産的占城稻,现在找到更高産的稻种再正常不过。
  同理可得,以前能从外面找到高産的稻种,现在也能在外面找到更高産的薯种菜种各种种。
  他隐约记得番薯就是海商将薯藤混进船上麻绳里带回来的,在南方种下之後很快传开,福建那边山多田少土地贫瘠,在水灾旱灾五谷不生的时候乃是救荒的利器。
  年年风调雨顺是不可能的,近些年的天灾虽然不像仁宗年间那麽频繁但是也没少过,想让百姓吃好得靠小麦水稻,救荒的时候管不了那麽多,有的吃就不错了。
  巧了,大宋境内收完各种税後还能留够粮食的地方是少部分,照这麽说的话各州县年年都需要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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