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挨了骂依旧我行我素就是不改,可把他们能耐死了。
  既然如此那就都出来挨骂好给他分散分散火力,虽然虱子多了不痒,但是天天被追着骂还是挺烦的。
  老王带着被安到他身上的新点子去找官家,俩人合作了那麽长时间对彼此都非常了解,都不用王安石开口官家就知道主意肯定不是他想出来的。
  搞事的风格如此明显,具体是谁还用猜?
  王安石挑挑眉,“子安说了,不管能不能行都不要把他说出来,他怕回家路上被人敲闷棍。”
  官家笑道,“京城的治安还没有差劲到那种地步。”
  如果真的有被敲闷棍的风险,他会派一队侍卫光明正大的随身保护,只要所有人都知道苏子安是皇帝护着的人就没人敢下黑手。
  除非想被抄家。
  抄家一时爽,一直抄家一直爽,官家已经感受过抄家的快乐,如果有人能让他光明正大的再抄一波,他会感谢那人的八辈祖宗。
  还有救灾,陈州的旱情不知道什麽时候能缓解,之前几年收成都不好,司农寺说今年皇庄收获的那些番薯都是耐旱的作物,正好送去陈州看看到底有多耐旱。
  还有那个玉米,除了出苗的时候需要水分充足,之後基本上就不用管,最重要的是産量高,一亩地能收一千四百多斤。
  就是东西太少没法推广,还得再种几年才行。
  王相公不用太着急,如今国库还能撑得住,粮食也还足够,路子走错了再回来就行,他们有试错的机会。
  两个人谈论起政事时一谈就是一晌,将粮种和赈灾粮一同送往陈州不用怎麽商量,让推行新法的官员终身担责却不行,没过多久,两府三司的大人们就都被召进御书房议事。
  然後一群人的表情都变得一言难尽。
  这家夥是想在得罪人的路上闭着眼走到黑是吧?
  嘀咕归嘀咕,仔细一想这法子还真不错。
  虽然他们也是官,但是不得不承认大宋的官员好日子过的太久了,如果这次能让朝堂上下都绷紧神经,他们就是挨骂也值得。
  要治理百姓先得治理官员,不把官场整顿好再怎麽花心思变法都是白搭。
  王介甫先前一直将重心放在财政上,这是掉了两年的坑终于回过味儿想抓用人了?
  立法之患和任人之失都是大问题,解决问题也要分先後,把顺序弄颠倒了就是现在这个场面,可惜他们先前都没往这边想。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回过味儿来也来得及。
  他们已经准备好挨骂,趁他们这些老骨头还能再扛几年,官家想干什麽就干去吧。
  老臣们到底还是心怀天下惦记百姓,到他们这个位置虚名已经不重要,只要能让大宋繁荣昌盛,他们在後世的史书上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可要是一直走下坡路,生前名声再好也挡不住後世之人瞧不上他们。
  商议以老臣们的推心置腹告终,官家感动的眼泪汪汪,再次在“大宋要完”和“大宋还有救”之间来回蹦跶。
  肱股之臣们定下接下来要怎麽办後马上回衙门干活,事关新法还是由王安石主持,老王这会儿干劲十足,迫不及待想听到铺天盖地的骂声。
  臭小子在计划书上写了很多鬼点子,他感觉那个先挨骂再澄清就很有用。
  正常程度的挨骂很正常,他天天都在挨骂,但是如果忽然之间铺天盖地都是骂他是奸佞骂新法害民的呢?
  他肯定不是奸佞,新法也肯定不是为了害民,进京赶考的读书人来自大宋各地,别的地方的学子不清楚新法具体是什麽样,河北、京东、淮南三路的学子还能不知道?
  可以说新法有漏洞,但绝对不能说新法毫无可取之处。
  如果新法真的毫无可取之处,朝堂上这些官员是干什麽吃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就忠出这麽个鬼东西?
  眼睛长在百姓自己身上,究竟时好时坏百姓自有评判。
  叫好声叫骂声同时出现说明新法还有改进的余地,而在新法的确有成效的情况下还一股脑的全是骂名,不用想肯定是被有心之人给记恨上了。
  如果某件事情的评价铺天盖地过于一致,那接下来肯定有人“只有我不这麽觉得吗”来反驳。
  读书人一般都有点自命不凡,别人说的不一定对,他们自己发现的才是被掩埋的真相。
  这就好办了。
  老王眯了眯眼睛,招来亲信准备搞事情。
  第194章
  *
  凛冬已至,再怎麽爱出门游玩的人也都屈服在寒冷之下,游山玩水太折腾,三五友人约在一起喝喝酒看看戏吃个锅子也不错。
  京城各大勾栏瓦舍没有淡季,只会在冬日迎来旺季中的旺季,如今又到年关,手里有点闲钱的都愿意在这时候出来放松放松。
  瓦子里的戏楼戏园子场场爆满,不拘有什麽剧目,买到哪场去看哪场。
  最近最火的剧目叫《白发魔女传奇》,这出戏演的是贫苦佃农杨白劳早年丧妻,与女儿喜儿相依为命,邻居王大婶和其子王大春和杨白劳父女相处融洽,喜儿和大春日久生情,两家商量过後准备秋後让他们完婚。
  没有冲突就不叫戏剧,经常看戏的都知道喜儿和大春的婚事肯定没那麽容易完成。
  果不其然,村里的恶霸地主黄世仁看喜儿年轻貌美想要霸占,与管家合谋以重租厚利胁迫身为佃农的喜儿之父杨白劳。
  租之前说好的是良田,种地时却发现都是沙土地,杨白劳试图找地主老爷讲理,可地主老爷哪是能讲理的人,连打带骂就把他赶了出去。
  租了地就得交地租,谁说当初租的是良田,合约上写了吗?
  沙土地是一个价钱,良田又是一个价钱,真要租良田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家丁狗仗人势看的观衆们火冒三丈,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更加火大。
  朝廷拨下青苗钱来救济百姓,杨白劳身为佃农没有地主作保的话不能借钱,地主黄世仁要的是他闺女喜儿不可能给他作保,还严词表示年底必须把地租交齐。
  地方官对民间的强买强卖不管不问,黄世仁已经提前打点好官府,杨白劳告到官府也无济于事。
  除夕夜万家团圆,杨白劳拿不出地租,去借高利贷也借不来,被逼无奈在喜儿的卖身契上画押,回家後就走投无路悬梁自尽。
  大年初一喜儿被抢入地主家中,黄世仁为了没有後顾之忧还赶走了一直租种他家田地的王家母子。
  王大春欲救心上人却敌不过人多势衆的地主,非但没能救出心上人,反而被黄家的家丁打的遍体鳞伤,王家母子俩不知所终,从此喜儿在黄家受尽折磨。
  观衆们都看傻了,什麽情况?大过年的给他们看这?
  如果接下来很快有反转也就算了,偏偏这戏演了一出就不演了,说是下一出要等到下一旬。
  不是,谁家好人家两出戏之间隔十天啊?生意不想做了是吧?
  看戏的百姓骂骂咧咧走出戏园子,一个人骂不够还要拉着亲朋好友一起骂,骂声多了後对这出戏感兴趣的也多,戏园子虽然不演下一出但是第一出却可以重复去演,于是骂骂咧咧的观衆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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