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嗯,他们俩现在一样高了,嘿嘿。
  小小苏暗戳戳比了下个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我家没有青松兄家大,委屈两位周勤兄住在一起。”
  “不用,我们住客店就行。”周勤摇摇头,“不管能不能高中我都会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不能一直在你家打扰。”
  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周勤此时也开口说道,“贤弟说的对,不好一直在府上打扰。”
  苏景殊又劝了几句,看他们俩都态度坚定要去住客店,只好带他们去州桥。
  还好他提前做了两手准备,住客店就住客店吧,人都到京城了总不能还能睡过头错过春闱。
  周勤好歹在京城待过几年,对京城还算熟悉,这会儿看到哪儿都觉得熟悉又怀念,走一路念叨一路,短短一会儿时间已经将考完後一个月的饭菜安排好了。
  这家好吃,这家好吃,那家好吃,那家也好吃。
  当然,最怀念的还是太学食堂的肉馒头,他现在已经不是太学的学生,还能混进食堂吃肉馒头吗?
  苏景殊:……
  这心态比他当年还稳。
  离正月十五上元节还早,过年的氛围依旧浓厚,州桥车水马龙,马车汇入车流後再往哪儿走就不受控制了,能靠边停下全靠车夫精湛的驾车技术。
  周勤後怕的拍拍胸口,“好多人啊。”
  好几年没见过这场面,此情此景看的他想赋诗一首。
  “拿上行李下车吧你。”苏景殊直接将人推下去,然後笑吟吟看向另一位周勤,“年关客店空房少,单独的院落已经住满,如今只有两间地字号房,二位莫要嫌弃。”
  外头的周勤乐呵呵背上行囊,“不嫌弃不嫌弃。”
  苏景殊不着痕迹的踹了他一下,是和你说话的吗就不嫌弃?
  马车里的那位周勤自然也不会嫌弃,连忙带好行囊下车。
  能有地字号房已经很不错了,他进京路上都是睡通铺,连人字号房都舍不得定。
  京城的物价比外面高的多,他的盘缠所剩无几,怕是连房费都付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苏景殊一直注意着後面的周勤,看他面露难色略一思索便猜到原因,“店家那里已经付过一个月的房费,二位在此安心住下,一切以春闱为先,莫要影响考试心情。”
  这年头的读书人不会缺钱,尤其是身上已有功名的读书人,缺钱的时候随便给人写篇文章题几副字就能挣钱,所以他这同窗走到半路把盘缠花光了也不慌。
  “子安忒小气,怎麽着也得付三个月的房费才够。”周勤故作不满,“大哥,你说是不是?”
  周勤的确不慌,千金散尽还复来,他的才华又不是和钱财一样飘走,盘缠没了就再挣,春闱结束他想办法把钱还上就是。
  大哥周勤眼神闪躲,讪讪附和几句又不说话了。
  苏景殊走在前面给他们介绍周边的情况,过几天他就要去衙门点卯,春闱之前周勤兄应该没空找他,春闱结束後如果有事可以让人去司农寺衙门喊一声,没什麽事儿的话他都在衙门里干活。
  两个人都叫周勤,称呼起来不太方便,幸好他们俩的字不一样,要是连字号都一样那就只能喊大周勤和小周勤了。
  小弟周勤字子勉,大哥周勤字孟初,分开喊一下子就清楚多了。
  小周勤皱皱鼻子,“难得听子安这麽叫,感觉怪怪的。”
  苏景殊耸耸肩,“习惯就好,我最开始听你们喊我的字也感觉很奇怪。”
  “看这家客店的样子不像有空闲客房的样子,子安怎麽找到两间地字号房的?”小周勤侧身避开路人,压低声音问道,“你加钱了?”
  “加钱多俗气,咱们靠的是人脉。”苏景殊也压低声音,“这是柳先生住的客店,就是柳三变,前两天我和我爹来拜访他的时候让他帮忙留意附近的客店哪家有空,他常年住在这边比我消息灵通多了,这不,客人刚退房他就眼疾手快定下来了。”
  周勤眼睛一亮,“那春闱结束可得好好谢谢柳先生。”
  他对柳先生神往已久,以前没机会见,现在有现成的理由过去道谢,不把握住那是傻子。
  苏景殊看着俩人安顿下来便离开了,只有周子勉自己他还能多留一会儿,现在还有个周孟初要温习功课,有种留在这儿会打扰人家复习的感觉。
  叙旧什麽时候都能叙,等他们考完试再说。
  小周勤送走昔日同窗,摇头晃脑感慨道,“几年不见,这小子稳重了许多。”
  “为兄竟不知贤弟在京城有那麽多故交。”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小周勤转过身解释道,“小弟先前在太学求学,因家中有事返乡耽搁了时间,当时那些同窗大多都已金榜题名在各地为官,小弟比他们迟了一届,所以不好意思提起他们。”
  他们本来说好的要一起下场,结果最後只剩下苏景殊和周青松两个,他和王雱、等等、王小雱也是今年下场,岂不是过些天考场上能见到他?
  小周勤说着说着又激动了起来,当年失约的可不只他自己,还有个王雱陪着呢。
  大周勤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麽都没有说出来。
  他原想问刚才送他们来客店的那位是不是治平二年的苏三元,可他这结义兄弟紧接着又提到的这个名字好像是朝中主政的王相公之子,既然认识那麽多权贵何必千军万马挤科举考试?
  大周勤心情不好,可有些话他只敢想想不能往外说,郁结于心的结果就是临到开考被疾病找上门。
  小周勤担忧不已,找来大夫给结义兄长看病,不知道几副药下去能不能好。
  春闱重要,身体更重要,实在不行的话三年後再考,不能为了场考试不顾性命。
  连秋闱考试都经常有身体虚弱被擡出考场的考生,春闱考试时间更长,身体撑不住真的会要命的。
  大周勤垂眸敛下情绪,咬牙不肯放弃春闱,好在京城的大夫医术高超,到初七那天虽然身体有些虚但也能挎着考篮进贡院。
  三年一度的春闱考试牵动人心,在学生进入贡院之前,监考官和阅卷官都已经被关了进去。
  监考官和阅卷官多是经验丰富的大臣,其中有几位年纪上来了老眼昏花本来想拒绝这次阅卷,不过官家及时赐了他们能明目的法宝,几人用上之後感觉耳聪目明还能再为朝廷贡献五十年,于是又都乐颠颠的带上明目神器进了贡院。
  苏景殊按部就班的去司农寺上班,万万没想到年後的他不光要上班,下衙之後还得加班。
  加的还不是司农寺的班。
  官家把制眼镜的差事交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觉得他不能抢功劳,眼镜作坊成立之後就带着他的小夥伴来往于两府三司的大佬们家门。
  老花镜比近视镜容易配,人年纪上来了眼花很正常,匠人们根据花眼程度的不同磨出几种不一样的镜片,大人们看看戴哪种最清楚就留下哪副。
  年轻臣子的近视眼不能这麽简略,最好都去铺子里测一下让匠人量身定制,这毕竟是戴在眼睛上的东西,镜片不合适的话会头晕眼花比不戴眼镜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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