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好在往利氏进京受封领赏回来後都干劲满满,大宋真要攻打兴庆府的话他们能拿出十二分实力来当先锋,让他们负责新归附部落的安置工作再合适不过。
  二五仔最了解二五仔,大的二五仔管理小的二五仔比官府直接管理更方便,只要管的好,赏赐和官爵都会有的。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仗着先一步归顺故意欺压其他小部落还被他逮了个正着,後果自负。
  赵守忠得到重用欣喜若狂,听到那意味不明的“後果自负”时又打了个寒颤连连保证不敢胡作非为。
  有恶名远扬的往利氏成员把关,那些想过来投奔抱大腿的小部落也熄了吃软饭的心思。
  宋人官员可能会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过去,党项人比他们还擅长花言巧语,想占党项人的便宜估计得等下辈子。
  算了,老老实实让干啥干啥吧,世上没有白吃的饭,只恨投降的太晚,服个软就有米粮赏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苏知州将最棘手的活儿交给摩拳擦掌抢着立功的往利氏成员,然後专心琢磨在哪儿修新堡寨在哪儿开垦良田。
  和西夏接壤的部分要留出来他另有用处,别的地方分成片种植不同的作物,西北缺水,除了必要的粮食之外他准备其他都种耐旱的作物。
  这个年代没有大型机器可以帮忙,种地的时候可以树木和农作物间隔着种来防备骑兵偷袭,沿边各州在抵御骑兵入侵的事情上经验丰富,他可以集各家所长然後选用最适合盐州的方案。
  有一群为了大宋呕心沥血的前辈就是好,很多时候连脑子都不用动,直接抄前辈们的作业就行。
  姚古皱着眉头研究舆图,研究来研究去还是没研究出最外面那一圈能种什麽,“要隐蔽,要防贼,还要耐旱,种了之後放在那儿就不用管,天底下哪儿有这麽好的东西给咱们种?”
  “为什麽要隐蔽?”苏景殊点了点最西边那片开阔毫无阻挡的地,“就这块地,开垦出来後全部种麦子。”
  姚古:???
  “不行啊老师,种土豆还能给咱们留点,种麦子的话党项人秋天往这儿跑一趟能全给咱糟蹋光。”
  “不怕他们来。”苏知州眯了眯眼睛,“就怕他们不来。”
  小姚同学虚心求教,“此话怎讲?”
  苏大人幽幽叹气,“盐州境内的人口还是太少了。”
  党项人是真的不知道什麽叫可持续发展,一个个的治理地方都恨不得把百姓当一次性的来压榨,一点耐心都没有。
  之前的皇帝推行汉化重用汉人治理国家还好点,自从汉人被排挤出权力中心,这都什麽见鬼的糟心政策?
  废掉废掉废掉!全都废掉!
  重新组建的官府衙门改变政策容易,被折腾到几乎没有人口的城池却没那麽容易恢复。
  盐州下辖两个县,被西夏治理这麽多年後县城和废墟也没多大区别。
  种谔和折继世收回绥州後要重建绥德城,他这虽然不用重建盐州城但也没好哪儿去,要不是人手实在不够用他真的想将破的风一吹就能吹倒的城池推翻重建。
  就算人手不够,苏知州也没有放弃他重建州城的想法。
  衆所周知,游牧民族到秋冬季节粮食不够吃喜欢南下打秋风。
  边关屯田最困难的不是开垦也不是天灾,而是粮食收下来立刻就会有强盗来抢劫。
  既然防不住,那就来钓鱼执法。
  盐州的壮劳力不够用,他抓强盗来劳改完全没毛病。
  为了防止来犯的强盗不认识好东西,用来钓鱼的那片地只种麦子,并且配上比别处多十倍的弓箭手来保护。
  别的农田外有各种各样的防御工事抵御强盗,那片地外就是西夏的地盘,举目四望一片空旷,骑兵想冲锋就冲锋想干啥就干啥,绝对一个陷马坑都不挖。
  至于堡寨里存有多少炮弹弓弩……这不重要。
  姚古歪歪脑袋,感觉不太行,“老师,其他农田都严防死守,就留这一块没有拦路工事地一看就有猫腻,那些打秋风的党项人应该不会明知道有猫腻还往这儿跑。”
  “钓的不是大鱼,而是一直游历在边地的小鱼。”苏景殊解释道,“如果你的部落即将断粮又没钱买粮,老幼妇孺嗷嗷待哺,还有一群即将饿红了眼的壮丁麾下。别的地方围墙又厚又高打不过去,只有这麽一处麦浪滚滚还没有围墙见不着巡逻的士兵,就算明知道前面是圈套,让你来选的话,你会选择饿肚子还是选择拼一把?”
  姚古想了想,回道,“拼一把?”
  前面是圈套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万一真的没有守卫呢?
  身後是部落的生死存亡,身前是有几率让部落平安过冬的粮仓,试了有可能失败,不试肯定过不了冬,就算抢劫成功的几率不大也得试试。
  这不叫圈套,这叫阳谋。
  想明白其中逻辑的小姚同学表情古怪,看一眼笑眯眯的老师,再看看舆图上被圈起来的地方,为活动在那附近的小部落致以十万分的同情。
  嘶,不愧是他们家老师,抓壮丁都抓的那麽不同寻常。
  有这麽个不走寻常路的知州在,何愁盐州不兴?
  苏知州收好舆图,人口方面已经找到救急之法,徒弟这边也不能一直放养。
  在武将们的轮流轰炸之下,朝廷终于做好重啓武举的准备,去年秋天今年春天的秋闱春闱便是文举武举一起举办,春闱结束後不光有几百号文进士等着派官,还有许多武进士要派到各军历练。
  文进士正常有四五百人,武进士不确定有多少个,但是依前些年时有时无的武举来看,人数应该不超过二十。
  今年是重啓武举後的第一届,很多武将不确定情况都没让家中子弟参加,如果这届选出来的武进士们前途光明,下一届的竞争压力将会空前的大。
  苏大人期待的看着他聪明机灵的小学生,阳谋之後还会明示,“武举考马上射箭、马下射箭、武艺、长枪术以及策问,前面几项你爹都能教,我能教的只有文化课,懂了吗?”
  先前不忙的时候能一旬讲一篇文章,这几个月忙过头了也没空收作业,看这小子天天跑上跑下估计也把读书忘的一干二净。
  姚古大惊失色,“老师公务繁忙,岂能为此小事费心。”
  在学了在学了在学了,他天天晚上回去都在痛苦背书,然而学问不是一日之功,之前一旬学一篇文章的进度就很好,老师太忙的话留他自学也很好,不需要再加快了。
  下一次乡试在两年後,他们一年半之後再紧急补课也来得及。
  苏景殊双手背在身後,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道,“一年半之後会是什麽情况谁都说不准,万一到时大宋已经和西夏开战,你爹你哥都浴血沙场,而你依旧身无功名只能在後方当个打杂的小兵,你甘心吗?”
  若是有功名就又不一样了,有功名可以光明正大的上战场挣军功。
  姚古攥紧拳头,“不甘心!”
  打杂非大丈夫所为,他今天晚上回去就多背一篇文章。
  等等!
  小姚同学鸡血上头的同时意识到哪儿有点不对劲,“老师,就算我现在开始学,要参加的也是两年後的考试,这两年内开战我还是个身无功名的小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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