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当然,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摔一跤而已,睡一天了,我已经变得精神焕发,恢复元气啦!”雁春夏大口大口的吸着粥,仿佛方才有那股子颓气的人不是她。
  李舒白跟着点头:“不错不错,穿上衣服下楼去玩!”
  楼下的确很喧嚣,外边下着雪不算大,众人就支着棚子,搭着小圆桌,两边放着火炉,围成一圈坐下,侧耳攀谈。
  沈意知坐在不远处的角落,灰暗的阴影里,唯独那一棵杉树立在闪亮的灯光里。
  雁春夏不免想起之前和沈意知谈恋爱的时候。
  作为南方人,她很少会看到雪,三四年才会有一次,甚至有时候还积不起来,飘在地上一下就化了。
  可就在她和沈意知谈恋爱的那一年的冬天,山城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深夜,雁春夏从宁十一家里回家,走出电梯的那一瞬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沈意知。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冲锋衣,脖子上浅蓝色的围巾是她织了一个晚上的,上边因为她技艺不高,有几处口子被拉开。
  她明明和他说过会再给他织一条,但没想到他犟的不肯,一到冬天几乎是每天带着。
  此时与他冷峻桀骜的脸相比,还有些难言的滑稽。
  电梯的动静很快就引得他的注意,少年快步而来,一把搂着她进怀里,温热的体温瞬间将她包裹。
  耳侧是他有些无奈但又有些心疼的声音,“怎么这么冷?像个小冰棍。”
  雁春夏扑哧的笑出声,赖在他怀里打了个圈,感受着他胸口处有力的心跳,她撒娇道:“那你应该把我放冰箱,干嘛放你怀里,这样会化掉的。”
  沈意知想来拿她没有办法,对于她的话很喜欢,也没有反驳,揉着她的脑袋说:“有小道消息说,今天某人很不开心。”
  雁春夏摇摇头:“十一和你说的?”
  沈意知嗤笑声:“你男朋友和你心有灵犀很有问题吗?”
  雁春夏“唔”了声:“那男朋友千里迢迢过来是要干嘛?”
  沈意知微微蹙眉:“千里迢迢?不过二十公里,开车二十分钟不到,我可没有那么孱弱。”
  “当然啦,我们沈意知先生是最棒的。”雁春夏压着笑,一句话替他顺好毛。
  “听说今天会下雪,想等等吗?”他问。
  雁春夏犹豫了下,“明天早上虽然没课,但是......”
  话还没说完,沈意知的手就窝在她颈边,起,轻轻摸索着她的脸:“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初雪的时候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吗?难不成,我不是你最爱的人?”
  雁春夏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毛茸茸的口袋里,笑的见眉不见眼:“当然是你啦,除了你还有谁呀?”
  沈意知没说话,但是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他此刻很好的心情。
  他总是这样,雁春夏三言两语就会说的他找不到东南西北,把脸上酷酷的样子扒下来。
  实际上这也是雁春夏学会的一个小技巧。
  沈意知就像是小猫,平时耀武扬威傲娇的不得了,实际上摸摸头,顺顺毛就会乖。
  本来只是抱着期待的心情和沈意知等雪,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走出小区便发现雪已经在下了,而且有积了一会儿的样子。
  雁春夏跟着沈意知一路到了他的别墅,院子里的杂草被清空,雪堆得厚厚的,透过落地窗恰好可以看见。
  两个人相拥缩在椅子上,就看着这雪缓缓的积在枝头,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将来现在,聊的纵情时便会吻上,然后再松开。
  舒服的她在他怀里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没有沈意知。
  不等她找他,他便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两个大大的羽绒服,夹着宽厚到手套和帽子,径直走向雁春夏。
  “之前不是说想堆雪人?”看着迷糊的她,他先是亲了下,然后再说,“穿上衣服带好工具,带你去玩。”
  雁春夏仅有的困意也因为他的话消散,欢喜从心底溢出,她没理由拒绝。
  白茫茫的雪铺满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着展现着美。
  雁春夏捧起雪,看它结结实实的被放在掌心,而后滚成一个球,对着沈意知的位置砸去。
  沈意知还在捧雪为她捏出小雪人,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接了她这一下,来不及作出生气的表情,下一个雪球又被丢了过来。
  没有办法,他只能自卫反击。
  一时间凝固的雪又重新化作雪花,接二连三的砸在他们身上。
  两人玩累了就坐在边上休息,沈意知捏着地上的雪球在手心团起来,然后越滚越大。
  雁春夏呼出一口热气:“你这是做什么呀?”
  沈意知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忙说:“你到里面去,之前你不是说想堆雪人吗,我给你堆一个。”
  雁春夏没有答应,反而是要他和她一起。
  滚的雪球越来越大,雪也下得越来越大,鹅毛大雪盖住地上的脚印,自顾自的遮去他们来时的痕迹。
  回过神来,雪已经在肩头堆砌成薄薄的一片。
  雁春夏拂落肩头的雪,再看去时,那个角落里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葳蕤灯火之下,所有东西都被照的温柔,就连黑暗也不例外。
  雁春夏凝视许久,终于是和解般的移开眸子。
  之前就听李舒白说过,这棵杉树有点年纪,从她改造这里开始就在。
  冬天有时候下雪会压垮它的枝丫,但来年开春又会重新长出来。
  这就像人的情感,只是被短暂的封存,待春来来过,又如崭新的生命,茁壮迸发。
  “你也觉得这棵树很特别?”
  沈意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修长的身影挡着光落下一片阴影。
  雁春夏说:“这么高这么显眼的树,想不让人注意都困难。”
  她以为沈意知在看树,但在她身后,他的视线没有离开分毫。
  “身上还疼吗?”沈意知问。
  雁春夏摇头:“早就不疼了。”
  “in vain have i struged. it will not do. my feelings will not be repressed. ”
  (我实在没有办法继续挣扎下去了。我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
  雁春夏抬眸,诧异的看着沈意知。
  沈意知:“you must allow me to tell you how ardently i admire and love you.”
  (请允许我告诉你,我是多么热烈地爱慕着你。)
  他的声音很有英伦腔调,许是多年生活在英国的原因,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像是念台词。
  双眸压抑的情感如同滔天的浪,翻卷着将她吸入其中。
  “你问我的那句话,我早就有了答案。”他接着道。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身后是葳蕤炫目的灯光。
  雁春夏顿了顿,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很在意,“是吗?那恭喜你。不过我现在不想批改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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