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李舒白继续说:“我还好,不过我前面两辆车打滑,一辆撞出去了,另一辆被雪埋着,我追尾了而已。”
雁春夏:“受伤了吗?你是在盘山公路上吗?稍等,我出来。”
李舒白说:“快到民宿那个分岔路口,你不用过来,帮我跟妈说一声不要留门,我估计晚上回不来了。”
雁春夏边穿衣服边说:“没事,我立刻过来,你们报警了吗?”
李舒白还喘着气,声音更加虚弱:刚刚没信号,有信号了之后就报警了。“”
虽然是报警了,但这里地处偏僻,即使下山之后也还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城镇上,交警和救护车来的都不会很快,更何况现在这个天气,车开在路上又得小心,速度又得放慢。
“不行,我现在出来,你是在分岔口那个位置吗?”
说话间,雁春夏依旧穿好衣服。
不止是她,就连沈意知也穿好衣服在她身后站着。
雁春夏同沈意知摇摇头,“你别去。”
沈意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围巾,绕了好几圈在她的脖子上,末了道:“不跟你一起去我会担心你,我开车送你。”
雁春夏想了想,自己大半夜出去,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像的确会让人担心,更何况,有个人有个帮手。
她便没有再拒绝。
再问了些具体的事情,雁春夏就从民宿匆匆出门。
路过大堂时,李奶奶还在择菜,看她二人风尘仆仆,问道:“去哪里呀?”
雁春夏想起李舒白叮嘱的话,便也没有说实话:“我们有东西掉在外面了,出去找一下,奶奶给我们留个门就行。”
李奶奶说:“这外面雪下的真大,又冷,不如你们明天再去找吧,免得冻感冒了。”
雁春夏摇摇头:“待会儿雪下下来就埋掉,找不到了,放心奶奶,我们很快就回来。”
李奶奶见此,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只是叮嘱了两句。
沈意知去车库把车开出来,雁春夏就站在门口等他,依然握着手机同李舒白保持通话。
李舒白正在那头同人说些什么,断断续续间还能听到有人的哀嚎声。
不由得让雁春夏想起,李舒白说,有一辆车撞了出去,驾驶员和副驾驶的人还不知道这么样,他们也不敢乱动。
沈意知很快就把车开了出来,停在她的跟前。
雁春夏打开车门上车,系上安全带一气呵成。
沈意知看出她很紧张和害怕,出声安慰道:“别怕,她还能说话,情况应该还好。”
雁春夏“嗯”了声,而后道:“倒是委屈你了,晚上这么冷还和我一起出来。”
沈意知眼神暗了一瞬,薄唇微抿:“委屈什么?”
听出他有点不高兴,雁春夏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太过于疏离,尝试找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可是话再舌尖不断徘徊,好想又哪种意思来说,都挺不对味的。
“我知道。”沈意知说:“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我和你的一切都息息相关,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绝没有委屈不委屈的说法。”
他的话犹如烟花,在雁春夏的心里炸开。
而接下来的话,要她更加心动。
“更何况,我很庆幸,现在能在你的身边陪你做这些事,我既受不了隔着电话,远在大洋彼岸的无力感,也受不了袖手旁观的陌生感。”
沈意知盯着前面的路,并没有回头看她。
但雁春夏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连同眼眶也在泛红。
“什么意思?”
沈意知苦涩的扯着唇,淡淡的说:“你生病一个人去医院,你一个人在签售会,你说你未来的梦想是可以写一本让自己满意一辈子的小说,又或者要把房间装修的更梦幻。”
雁春夏忍不住瞪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红唇微张,似有什么情感要迸发而出。
沈意知匆匆瞥了她一眼,将自己最为不堪,放在最心底的心事脱出:“我一直在和宁十一打听你,即使每一次联系她都会被骂。”
雁春夏故作镇定,可是嗓音的哽咽出卖了她:“十一她很气你,但她居然会告诉你这么多,真是奇怪。”
沈意知却笑:“那是因为她看得见你的痛苦和挣扎。”
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的确被宁十一骂了好一通,甚至没能开口问上一句,就被她强行挂断电话。
但他没有气馁,依然不遗余力的打电话,渐渐的宁十一就会一边骂他,一边告诉他最近发生在雁春夏身上的事情。
或者发一点关于她的照片。
也就是这些点点滴滴,撑过他这些年没有她的生活。
雁春夏轻轻抽噎了下,小声道:“宁十一这个叛徒,怎么可以出卖我的信息。”
五年的时间,从宁十一的眼里看来,一来是觉得沈意知毅力很极佳,二来也在惊叹,他居然可以忍着五年不回国找她。
沈意知听出她的抽泣声,有些懊恼的握紧拳头,手指陷入方向盘中,他忍到了极致才压下想要拥抱她的欲望。
“夏夏。”他轻声唤。
雁春夏抬眼看着窗外的雪景,背对着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没有回应。
沈意知说:“别哭好吗?我现在不能拥抱你,不要让我心疼。”
雁春夏擦了泪,看着车窗上属于自己的倒影,再看到就在她影子后,属于沈意知身影,离得她是那么近。
就算是在车窗上,依然可以看出他总是心系着她这里。
“我才没哭。”雁春夏倔强的说。
沈意知失笑,但眼底却依旧冷色一片:“好。”
雁春夏不自觉伸手抚上车窗里的人影,仿佛就在描绘着他的轮廓,一下接一下仔仔细细的摩挲。
“我突然有点后悔。”她说。
沈意知道:“不要后悔,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后悔的,我也不想你后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爱你,我很想很想重新和你在一起,就算是为了过去的我赔罪。”
雁春夏回头看他。
不用于车窗上倒映出的灰色暗沉的色调,温黄的灯光下,他的五官非常立体,窗外冰冷的雪簌簌落下,而他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好想独立于尘世之外。
更冷漠,更薄情。
可偏偏他比谁都要情深。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最容易变的感情,确实最难改变的。
“才不是后悔和你分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反倒很庆幸。”
当她说出“分手”两个字时,沈意知的眉眼都往下了压了瞬,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样的细节依然被雁春夏捕捉到,她低低地笑了声,声音又细又软,像是讲童话故事的仙女,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蛊惑人。
“如果当时我央求你不要和我分手,我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