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知道?”
  宁真下意识地朝王大强的座位上看去,却意外的发现,王大强,竟然在最后一周缺了席。
  王大强呢,去哪里了呢?
  他,请假了?
  各种疑惑漫上宁真的脑海,他下意识说出口:“王大强怎么不在?”
  “嗯?”贺云面色古怪,又温和地望着他,声音沉稳,“真真,你不知道王大强去哪里了吗?”
  “王大强他,到底去哪里了?”他顺着贺云的话问去,眼中的疑惑,并非作假。
  他是真的不知道,王大强去哪里了。
  见此,贺云心下有了眉目,他勾唇一笑,亲昵地将手放在了宁真的肩膀之上。
  又笑道:“我就说,王大强整日跟在你后面,像个跟屁虫似的,我们真真,是看不上他的。他这么窝囊,别人的一句话,就能让他转过头来欺负你,这样的人,又有哪里可信呢?”
  不知为何,宁真听到班长这话,心中感到一丝不舒服。
  虽然他也承认,贺云的话是对的,王大强以前,就是这么一个人。
  可他现在已经变好了。
  他善良温柔的妈妈,给宁真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也相信,王大强是真的想要抛弃不堪的过去,成为一个好人。
  “班长,你……你不要这样说。”面对贺云探究的眼神,宁真始终有丝别扭。
  他总觉得,贺云探究的眼神,是因为那日所发生之事。
  宁真装作什么都没意识到,只睁大了眼,单纯地望着贺云,想要打消他的目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宁真小动物般的警惕,贺云淡淡笑了。
  又垂下头,望着他殷红的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诱使着他上前。
  他也这么做了。
  冷不防上前,弯腰,贺云朝宁真面上倾来,使宁真大惊失色,心如擂鼓,身子轻颤,两手不自觉握成拳。
  似乎一旦忍不住,他便要立刻向前攻击而去。
  贺云离他越来越近,他甚至可以看见他浓密的睫毛,细腻的肌肤,以及脸上,若有若无的小绒毛。
  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古老的芳香,是贺云身上传来的香水味……
  宁真胡思乱想,被这股香迷惑了,眼神不由得有丝恍惚。
  然而,就在贺云将要覆上他之时,却恰时转了个弯,凑到他耳边,轻声低喃。
  一股轻柔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贺云沉着地陈述着某个事实。
  “真真,你不知道吗,王大强他,出车祸了。”
  “什……什么?”
  宁真还未缓过神来,便听到了这个料想之外的噩耗,顿时心头一窒,双目圆瞪,拳头无力地放松,只觉天花地转,呼吸逆流。
  为什么?
  明明上周末前,王大强还是好好的,为何就突然……突然出了车祸?
  看到宁真不可置信、快要昏倒的模样,贺云体贴地勾上了他的腰,宁真才不至于从凳子上摔倒。
  此时,他们的姿态,过于亲密了些,可宁真被这消息震惊,也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倒是旁边有其他同学,瞧着贺云在跟宁真说悄悄话,倒是惊讶不已。
  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连经常讥讽宁真的贺云,也和宁真,关系这么好了?
  “我也是才知道的。”贺云神色复杂。
  见宁真反应,他哪能不知道,那狡诈的王大强,在宁真心里也占了一头。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一丝嫉妒,这嫉妒之火,很快便在他的心田,熊熊燃烧起来。
  王大强他,也和他一样,与宁真同甘共苦过,窥探到了宁真的秘密么?
  不,肯定不会,只有他,才是这个特殊的人。
  这样一来,那普普通通的王大强,又有何资格,让宁真这么放在心上呢?
  明明,王大强之前,所做的恶事,比他还要过分得多,可宁真,却轻而易举原谅了他,真是……令他感到愤怒啊。
  贺云其实都懂,他之前所做,在宁真心中,留下了一片不小的阴影。
  可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宁真可以接受王大强,却对他避之不及。
  这,不公平。
  凭什么只有他在受着困扰,而宁真,却可以轻易将自己摘出,与另一个人称兄道弟,越走越近。
  虽神色优雅,可贺云内心,却仿佛萌生出一个可怕的疯子,在无声嘶吼着,叫嚣着,像是要撕毁这让他困扰的一切。
  无人知道,贺云内心的狂怒。
  要知道,他一直是个运筹帷幄、游刃有余之人,任何事情,仿佛都不被他放在心上。
  “我……我不相信。”
  宁真紧紧咬住唇,心中生出一股怯意来,他不敢面对这残忍的一切,却又不得不面对。
  “是真的。”
  贺云叹息一声,看着宁真可怜的模样,心头划过一阵怜惜,忍不住将手覆在宁真的左手之上。
  对于其右手,贺云一直都是很忌惮。
  冰冷的左手,被贺云火热的手覆住,宁真忍不住一怔,瑟缩,却又被贺云擒住了手指,挣脱不得。
  “别怕,真真。”贺云真诚地望着他,“我只是怕你和刚才那样,又差点晕过去。”
  宁真一顿,也不好挣脱,毕竟,班长是为了他好。
  他,又怎么能辜负他人的好意?
  “谢谢你,班长……”宁真感到一丝别扭,随后急切的问道,“班长,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仍抱有侥幸,以为是贺云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
  之前,欺负宁真的秦万,无故转学,有人说他被吓疯了,整日里说梦话,他的室友,都十分害怕他。
  可宁真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要是秦万会疯,那真是老天爷开了眼了。
  那么盛气凌人的一个人,怎么会疯呢,都是别人传的闲话罢了。
  贺云眼神一闪,款款道来。
  原来,是班长抱作业去老师办公室时,听见他们无意中说出的。
  “真的?”宁真双目一红,神色黯淡。
  胃中好似被倒了几杯苦水,这股苦意,染上了喉咙,让他几欲呕吐,可唇中纵然一片酸意,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这股浓厚的苦意,反而经由舌尖,转到了他沾染了糖水的唇上,让唇瓣也变苦了。
  看到宁真的粉舌,贺云喉咙微微一动,眼神微微闪烁,像是不经意间,视线从上至下扫射,停留在了他的粉唇之上。
  “真真,你似乎很难受。”
  凑上前,贺云关切地问着,手,却温柔而缓慢地摩擦着宁真的左手,动作如常,并不狎昵,宁真也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幼时,婆婆在安慰他时,偶尔也会像贺云这样。
  她捏着他的手掌,又掀开掌心,在其纹路在仔细观察,要替他“算命”。
  每到此时,婆婆便会故作惊讶,布满褶皱的脸上,笑得如盛开的花儿般。
  口中念叨着:“哎呀喂,婆婆来给咱真真算个命。”
  苍老的指尖,便在其上认真比划着。
  “第一条线,代表着富贵,第二条线,代表着姻缘,第三条线,代表着长寿,我们真真,三条线都这么长,这么齐,这么满,真是个好命的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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