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
对付流氓无赖的最好办法,不是反击,而是不理睬。
宁真深谙此道,并严格惯守。
“亲爱的……”
沙哑腻味的甜言蜜语、不要钱地从镜中人唇中流泻而出,比起之前的诱哄来说,多了几分难得的真诚与怜惜。
它好似真正爱上了这个称呼,并乐此不疲地呼唤着。
可怜宁真,耳朵都磨成了茧子,就算他再心静自然凉,也无法忽视。
“亲爱的,你喊我一声……”
宁真蹙眉,左手握拳,如果小镜有实体,他绝对无法克制住。
就在此时,钥匙转动锁,门开了。
贺云唇边带笑,走了进来。
“真真,我回来了。”他手上提着精致的盒饭,里面,全是宁真喜欢吃的菜。
虽然宁真没有明显表现出对食物的喜恶,可贺云与宁真朝夕相处一个月,自然是很快摸准了他的喜好。
“不用了,班长。”宁真生冷拒绝,“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贺云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将盒饭放在了桌子上。
他朝着宁真逼近,在宁真不解的目光中,倾身而上,高挺精致的鼻微微一动,似乎在他脸上轻嗅着什么。
这姿态过于暧昧,宁真甚至可以看到贺云脸上细小的绒毛,他眉头微蹙,神色不适,很快将贺云推开。
“班长,我不喜欢别人离我这么近。”又是冷漠的拒绝。
“不喜欢?”
贺云俊逸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而后,他低眉敛目,轻嗤一声,心中的怒意,明显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说实话,贺云身为天之骄子,从来便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为数不多的耐心,他全都给了宁真。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的耐心与友善,在宁真这里,不断吃瘪,没有得到一丝应有的回应。
看来,一味的妥协与温柔,对于宁真来说,丝毫无用。
宁真,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
贺云念着宁真舍身救他的好,改变了对宁真的态度,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而如今,这所有的一切,更显得他像个自欺欺人的小丑。
思绪一闪而过,贺云语气恶劣,低笑一声:“真真,你在骗我?”
他虚虚圈住宁真纤细的身子,不让他逃离,眼睛如鹰隼般盯着他淡漠的脸,淡淡吸了一口气。
“你身上,没有任何食物的味道。”
贺云嗅觉非凡,只在宁真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皂香、以及,其唇齿间散发出的牙膏清香。
宁真眉头一蹙,向后一扬,无声抗拒。
“班长,我只是,不想吃饭。”他睁着一双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眼中闪过不屈与顽抗,“你别逼我。”
他知道,贺云是会做出“逼人吃饭”这种事情的人,不过,他本身要体面,宁真只有先下口为强。
“逼?”
贺云冷笑一声,圈着宁真的手,不甘地垂下,眉宇间闪过一丝愠怒。
“我从不逼人吃饭。”
他语气冷淡,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宁真,整个人,又回归成了高中时候那般不羁的模样。
这一段时间内的体贴与关怀,好像只是错觉而已。
“……那就好。”
宁真唇角一勾,脸上净是无辜与天真,话语,却不断戳着贺云的心窝子。
“我就知道,班长不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人。”
贺云面色一冷,气得咬牙切齿:“……”
他怯懦的少年,知晓了拿捏他的把戏。
宁真表现出来的、无意识的锋锐,就如一只浑身是尖刺的刺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此时,一阵阴风拂面。
“亲爱的,你好坏。”镜中人窃笑一声,“瞧你,把你亲爱的班长,都气成什么样子了。”
是小镜,在对着宁真诉说着它的讥讽与冷嘲。
宁真面不改色,抚了抚耳边的发。
却发现,贺云正直直地盯着他,好似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似的。
班长,能听见小镜的话吗?
不知为何,宁真感到有丝紧张。
猜测只是猜测,若是尘埃落定,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班长相处。
这些日子,他冷淡贺云,一是为了制止他头脑中对他不该有的念头,二,便是不想将他掺和到他与小镜之间来。
只要班长远离他,小镜,就无法再通过他,来蛊惑班长。
宁真根本无法想象,班长再插进来的模样。
那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朝着无法理喻的方向奔腾而去。
空气莫名窒息。
压下心底的思绪,宁真紧紧锁着贺云的眼,妄图从他脸上看到任何蛛丝马迹,可惜,他失败了。
贺云的表情管理,比他要强得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轻嗤一声,贺云似乎无意识落在宁真耳边的眼,也轻轻移开,让宁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真真。”贺云冷笑一声,“我会给你时间,如果你之后,还是像今天这样,对我不理不睬,我无法预测,今后的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凑过去,在宁真的左侧,慢条斯理诉说着他状若毫无攻击力的威胁。
宁真双目一颤:“……”
第80章 世上,有鬼哦,呵…………
原来,就在同时,宁真的右侧,小镜暧昧的声音,又无孔不入地钻入了他的耳中。
“哎呀,班长,简直是太可恶了,竟然敢威胁我的小宝贝,所以,亲爱的,你会怎么办呢?”
满是恶意的笑,顺着风远去。
贺云与小镜,同时离开他的身侧,徒留宁真一人,紧握左拳,面色苍白,不发一言。
选择权,好似回到了宁真手中,可他知道,他从来便没有什么选择。
纵然如此,宁真还是坚定了自己一贯以来的念头。
贺云在湖底捡回一条命,本就不容易……若是还有第二次,他可不敢保证,还有一个“善良”的谭小文,可以为他“牺牲”。
继续冷淡贺云,是最好的做法。
宁真毫不怯懦地迎上了贺云冰冷的脸,双目睿智,粉唇轻启:“班长……”
他没忽略掉贺云一闪而过的欣喜表情,而是一字一顿,意有所指道:“你那天说,谭小文被水淹死了,其实,我是很害怕的。因为,如果那一天,我……再反应慢些,说不定,死的人,就是班长你了。”
确切的说,班长那晚上,已经死了。
贺云面色一怔,眼神晦暗,不知想到了什么,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通过摄像头,他知道了当日的他,处境到底有多危险,可宁真再次提起,一种死亡的恐惧,立刻攥紧了他的心。
宁真……到底是什么意思?
冥冥之中,贺云有种预感,他们之间隔着的一层、心知肚明的纱,即将被狠狠撕裂。
“……的确如此。”贺云面不改色,唇角一勾。
他抓住宁真的左手,真情实意说道:“所以说,真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按照古人的说法,我是该以身相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