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看这样发球是不是正确的?”
  白井空子将球高高抛起,一步两步三步,起跳击球。
  排球像一只灵巧的飞燕划过角名的眼底,结结实实压在界在线,与地板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角名呆愣在原地,眼睛微微瞪大,有些难以置信。
  她刚才还在出界,怎么突然就能打出这么完美的压线球了?
  这不是北前辈的风格,北前辈从来都是稳定与坚实的代名词,从来不打这种稍有误差就会出界的压线球。
  哪怕是宫侑,也只有在碰见强敌,状态极好的时候才会发出这么酣畅淋漓的压线球。
  “你是怎么打出来?偶然吗?”
  白井空子摇摇头,捏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给他看,“这是计算出来的落点。”
  “把排球场想象成空间立体坐标系,排球就是坐标系里运动的小球,飞得再高的球也要遵守牛顿三大定律。”
  “当它到达最高点时会沿着抛物线落下,只要再把风力、动力、空气阻力这些考虑进去,就能计算出排球的落点。”
  “刚才一直失败是动力估算错误了,发力点没有找好,实际用力一直大于计算力,所以才会一直出界。”
  角名:“……”
  斯密马赛,what are you say?
  第9章 稻荷崎
  即便互换了身体,北信介仍然一如既往地保持他良好的作息习惯。
  只是空子小姐的身体状态太差了,一到深夜他总是会被这具痛苦的身体唤醒。
  那天北信介把房间打扫干净才发现,玩偶下满是药片。
  花花绿绿的药胡乱地堆在下面,大部分都是镇定剂和助眠药。
  北信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柔和的星星贴片,已经能够想象出空子深夜的状态。
  她肯定会随便抓一把药塞进嘴里,然后放空地张着眼睛看天花板上的星星。
  运气好一点,能在黎明前睡着。运气差一点,就一直看到天亮。
  希望空子小姐能用自己的身体睡个好觉吧,北信介这样想着。
  他从小是被奶奶养大的,老人家一向不相信这些人制化学药丸,小时候睡不着奶奶就会为他冲泡一杯红糖鸡蛋。
  奶奶总爱抚摸着他的头顶絮絮叨叨,“食物拥有治愈心灵的魔力。把身体吃的热乎了,神明大人就会带走你的不开心,为你降临一场美梦。”
  即便长大后,北信介已经不相信神明的存在和保佑,可是对神明的敬重依旧刻在骨子里。
  他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冲了一杯红糖鸡蛋,双手合十虔诚道,“希望我们都有一场好梦。”
  希望空子小姐可以不用那么痛苦。
  希望自己能够在东京体育馆里再打一场排球比赛。
  -
  北信介是第一个到达音驹高中排球部的。
  推开男子更衣室的时候,北信介眉头已经紧紧扭在了一起。
  这种脏乱程度也只有轮到宫侑宫治打扫卫生时才会出现。
  每次他们打扫完,隔周周日绝对是稻荷崎的全员大扫除。
  地板上残留着水痕,深一道浅一道。更衣柜顶部满满都是尘灰,甚至还结了蜘蛛网,夹缝里甚至还夹着破烂的纸张和零食袋。
  运动服更是团成一团胡乱地堆在里面,既不按季节分也不按人名区分。
  北信介看不下去了,戴上手套和口罩,一手拖把一手洗洁精。
  打开更衣柜时,一股浓浓的陈年旧味扑面而来。
  从气味发酵程度来看,至少三四届排球社成员没有好好打扫过更衣柜内部。
  因为年事已久,更衣柜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生锈脱落。
  看来音驹高中排球部的经费不是太高。
  像稻荷崎这种排球强校,从学生会批下的经费是特别充足的,连清新剂都是一排排摆在专门柜子里。
  而音驹高中唯一一瓶清新剂已经在角落里落满了灰尘,所幸还没过期,可以使用。
  东京的春高预选赛要比兵库早。
  夏季ih预选赛音驹止步于四强,冬季春高他们可是憋了一口气,誓要打进春高。
  不仅仅是为了和乌野约定的垃圾场决战,更是为了他们心中那个踏上全国大赛的梦想。
  尽管猫又教练三令五申严禁他们过度训练,但这群心里干劲满满、准备一雪前耻的少年们还是不约而同地提前了训练时间。
  孤爪研磨除外。
  黑尾和夜久一人拖着他一个胳膊,拉着他去排球部。
  研磨身上的怨念都快化成了实体,嘴里不住地嘟嘟囔囔,“真羡慕空子,我也想离开这里。太阳都没出来就要被强制来打排球,这是什么黑暗世道,排球场有被窝舒服吗……”
  夜久哑然一笑,看清排球馆里的人后,瞬间瞪圆了眼睛,推了把研磨,“快看体育馆里那个正擦球的人是不是我们经理!”
  研磨虚虚扫了一眼,嗯,是她,他们被互换了身体的经理。
  看到北信介,研磨更不想训练了。
  今天又不能偷懒了。
  山本和列夫率先冲进了体育馆,扑面而来的清新剂闻得他们脑袋豁然开朗。
  望着一尘不染的体育馆,两个人面面相嘘,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学校。
  他们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整洁的男子高中更衣室!
  厕所更是亮得闪瞎人的眼睛。
  “是田螺姑娘吧!肯定是田螺姑娘!”山本道,“田螺姑娘终于还是为我降临!”
  “不是,是我,她没有为你降临。”
  北信介头上包着头巾,手里正拿着抹布,而筐子里的排球整洁干净地仿佛刚出厂一样。
  列夫惊喊,“那就是说我、我们经理变成了田螺姑娘!”
  “白痴!”夜久踢了列夫一脚,没好气道,“不要在白井同学面前说这种话。”
  黑尾在邀请白井空子加入音驹高中排球部前就把她的大体情况告诉了夜久和海信行,作为同级同学,两个人也多少听过她的名字。
  最出名的当属“蔑视人间的天才少女”。
  本以为她是看不起比她智商低的同学,听黑尾解释完才明白她是不懂正常的人情世故。
  为了避免自己开口伤到别人,也为了避免自己被别人言语伤到,于是就不与人交流了。
  夜久担心大大咧咧的列夫嘴上没把门,使他们经理误会。
  但他们经理看起来并没有多想,反而问道,“我想知道昨天下午的卫生负责人是谁?”
  第一次和沉默寡言的经理交流,列夫颇为兴奋地举手,“白井前辈,是我!”
  “为什么地板上会留下水痕?”北信介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如果地板拖扫不干净,很有可能造成受伤。春高预选赛在即,难道想用这种方式留下遗憾吗?”
  平淡但恐怖的语调吓得列夫直往夜久后躲,“我、我当时看到一只小猫被挂在树上,想要去救它,然后就、就忘记了。”
  “猫呢?”
  “它自己跳下来了。”
  “……”
  夜久从来不知道原来白井同学开口说话会是这样的风格,冷漠的语调、有理的论证、别扭的关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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