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伊地知站在漆黑的车子边,没有打伞,好像从下雨开始就站在外面,头发上衣服上都有雨珠的存在,眼镜上也是雾蒙蒙一片。
  还是来晚了。
  我撑着伞走到他面前站定,看着沉默的他。他察觉到我的存在,回过神转向我,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我没能拦住他们。”
  我懒得问为什么,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不能在少年院里面动手,那在外面也可以一试。
  路上来的时候我到几个家属被警察扶着往外走,可能不知道是谁提议先进去搜救,没准还能把人救下来,而我会很快赶到。如果抱着这种态度,他们只需要尽可能地躲避,那我觉得他们完全能做到。
  “他们进去之间有拿我制作的那个咒符吗?”
  “保命的那个咒符吗?”伊地知摇摇头:“伏黑同学有,但因为虎杖和钉崎同学的咒力还没和您制作的那个咒符调和,所以他们两个没有。”
  我把手上的伞递给伊地知,转身朝宿舍大门口走去:“我知道了,他们进去多久了?”
  伊地知沧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五分钟。”
  “五分钟,”我点点头,活动了一下筋骨,拉开门准备进去:“可以了。”
  可能还来得及,可能宿傩还没出来————
  我还在活动筋骨的时候,就被冲出来的两人一犬撞得差点跌在地上,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伊地知赶忙扶住我,我们抬头一看,是惠和钉崎。惠身上扛着钉崎,钉崎脑袋受伤,流下的血滴在惠的校服上。
  可能是因为没想到出口处有人,他们也被撞得跌坐在地上,惠护住钉崎防止她二次受伤,倒是自己结结实实地被摔在地上。
  伊地知又急忙去接过钉崎,开始检查她的伤势,还不忘问惠:“伏黑同学没事吧?”
  “我没事。”惠说完又望着我,朝我摇摇头指向一旁正在嚎叫的玉犬,喘着粗气说道:“这是我和虎杖的暗号,他会换宿傩出来对付那只咒灵,你别进去。”
  我伸出手揪住他的衣服,将半个身子探入门内感受里面存在的诅咒气息。
  宿傩已经被换出来了,另外还有一股恶心的气味应该就是这次的任务对象。两个都是特级,所以灵压让人非常不适。
  我皱了皱眉,揪住惠衣服的手稍稍用力退出了咒灵的生得领域。毕竟现在这种情况我进去只有被反杀的份,我可是它们的头号敌人——人类。
  惠已经恢复,呼吸均匀不再像刚刚那样喘着粗气,伊地知也对钉崎做了简易的包扎。
  伊地知朝我们点点头:“我先把钉崎同学送到车上。”
  “不,”我摇摇头,揪着惠的衣服将他提起来,在他背后推了一下:“你把她和惠一起带走,送医院还是回高专都可以……”
  “我要留在这里。”惠打断我的话,背对着我朝伊地知坚持:“如果有什么万一,我留在这里会多一份保险。另外,请把避难区域扩大到10km。”
  伊地知没说话,扶着钉崎用眼神询问我。
  我点点头:“也可以,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伊地知弯腰抱起钉崎,声音听起来稍微有点硬撑:“我可以。”然后抱着钉崎朝不远处的车子走去,伏黑惠跟上去打开车门,好像又说了什么。
  我慢悠悠跟上,离开狭窄的走廊。伊地知的车子开走之后惠也回到我身边站定。
  我转过头看着他写满心事的侧脸,好笑道:“怎么样,现在还想当咒术师吗?”
  惠没说话,我也懒得追问,掏出口袋的咒符递给他:“这个咒符的效果是在短时间内增幅结界内女性的咒力,待会儿如果是宿傩出现,你记得第一时间输入咒力张开结界。”
  很小的时候,惠的咒力就和我的咒力做了调和,所以他的咒力注入我的咒符里也可以唤醒我的术式。因为很方便,所以调和的过程很麻烦。也因此,钉崎和虎杖还不能用咒符保命。
  但是惠可以,所以交给他没什么问题。
  惠收下符咒低低“嗯”了一声。
  我不再说话,和惠一起盯着不远处充满诅咒气息的建筑,等待着即将迎来的暴风雨。
  几乎是在那个生得领域解除的瞬间,宿傩就出现在我们身后。距离太近带来的压迫感引起我们的强烈不适。
  没有在意我这条杂鱼,宿傩拍了拍伏黑惠的后背,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个小鬼不会回来了哦。”
  宿傩像在和友人约会一样,在雨中慢悠悠地走了几步,在距离我们五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他好笑地看向一脸戒备的我们,颇有些无奈:“别这么紧张啊,我现在心情很好的。”
  宿傩扬起嘴角,露出惬意的微笑:“作为不用任何束缚就使唤我的代价,这具身体已经被我占据了。”
  “嘛,”他摸了摸下巴:“还是加———”
  他的动作被我打断,四肢都被我控制住无法动弹,那双充满邪恶的眼睛转到我的方向:“原来是个有点水平的杂鱼。”
  惠也及时地展开了结界,然后摆出攻击的姿势盯着依旧从容的宿傩。
  明明已经被我控制住,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很肆意地笑着,配合他皮肤上的黑色花纹,看起来更邪门了。
  他笑了笑,下一瞬我明显感觉吃力了一些,他应当是吃了里面那个咒胎没能吸收的手指。倘若不是结界的属性加成,我估计会更狼狈。
  “喂喂,”宿傩大笑道:“我都这样了,你们不动手来祓除我吗?这样你们也会害怕吗?不至于这么胆小吧?现在的咒术师最擅长的是临阵逃脱和干等救援吗?”
  有病,这种程度的挑衅就想刺激到我?多亏了虎杖是个好孩子,没教会宿傩千年之后刻薄的话语。
  至于惠,我转过视线看向惠,他脸上满是犹豫。
  的确,现在最好的策略是由惠来祓除它,不会对周围造成很大伤害,但这样虎杖就回不来;如果不祓除,谁知道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虎杖什么时候能控制住宿傩也不知道。
  还有三个折中的方法。
  我降低对宿傩的控制力度,配合惠的攻击一起争取时间让虎杖‘醒过来’。
  “姐——”
  我无法摇头,只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再等一等。”
  宿傩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有些惊喜:“什么嘛,原来是有点聪明的杂鱼。”
  “但是,”他笑了笑,满不在乎:“那个小鬼不会回来了,而你还能撑住三分钟吗?”
  “你们两个人可以……混蛋……”
  话还没说完,宿傩就下线了,取而代之的是虎杖阳光的笑容,他伸出手朝我们打招呼:“哟,伏黑,还有不知道名字的前辈。”
  这小子,灵魂比我想象得还要坚定。
  惠松了一口气,手势放松,但依旧还留着戒备。
  我笑笑,坦然直视虎杖的年轻,上前一步道:“虎杖同学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随着我解放假肢上的咒具,惠戒备的姿势更加明显。我不在意他的动作,将咒具举到虎杖心脏不远处,认真道:“帮忙‘死一死’,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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