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宇智波净吾的声音很沙哑,她从雷之国启程来到这里,已经几天几夜没合上过眼。
  那人又拼命摇头,即使净吾没有回头,也肯定知道那个家伙肯定哭得满脸泪水了。
  但她没有去安慰,也没有去帮忙擦拭泪水。
  因为她好冷,她的身体很僵硬,她觉得她很累,累到一点也不想动。她的两只手垂落在两旁,空荡荡的,袖口也空荡荡的。
  她有些无所适从,也有些对这种久违的感觉感到怀念和惬意。
  净吾疲惫地垂眼,自顾自地说:
  “其实最开始我只是想吃红豆年糕汤里的年糕而已。”
  “我记不清我都干了什么了,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上这一步的。”
  “秋秋,火华,净枝……净枝,秋秋……”
  净吾含糊不清地念着一些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死去了,净吾瞳孔涣散地盯着花白的雪,惊惧地发现她已经想不起大部分人的脸了。
  那人不再哭泣了:“你,你放弃你的梦想了吗?”
  净吾嗤笑:“哪有什么梦想。”她的眼是灰暗的。
  话音轻飘飘地落下,像被风卷着下落的雪花一样。
  她望向远方,声音也变得飘渺:“……我早就想放弃了,只是死去的人,我想到为此死去的人,我的刀就再也停不下了。”
  那个荒诞的理想是不可能实现的。至少在如今,在现在,仅仅凭着他们。
  这是净吾踏过漫长血路后悟出的道理。
  可她身后已经没有人了,随她到雷之国的人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一个个跌倒在这条路上,化作这条路的一部分。
  时至如今,宇智波净吾想停下她的脚步,但那些死去人们的亡魂却在她身后,推着她向前行走。
  我们已经走到今天,我们为此付出了那么多,又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宇智波净吾不甘心。
  但她无能为力。
  她好像只能到此为止了。
  “田岛大人,死前,让斑大人和泉奈大人接你回家,他说他请了隔壁的美子夫人煮红豆汤。”
  田岛是半个月前去世的,在死去前,他就已缠绵病榻三月有余。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仅剩的这个女儿,他不止一次在写给净吾的信里破口大骂,也不止一次在族会上因为净吾对那群长老大打出手。
  等田岛终于被多年积累的伤痛击倒后,他躺在床上空闲下来,却整日郁郁寡欢,再也没有给净吾写过信。
  唯一常说的,就是斑和泉奈很有出息,他能放心的去。说到净吾的时候,田岛总是会沉默,但沉默后又会说,净吾是他最优秀的女儿,比他有出息得多。
  他说他死了不要紧,你们几个孩子肯定会活很久,你们要互相帮衬。尤其是净吾,斑,你要多帮帮你的妹妹,别丢下她一个人。
  斑和泉奈一直在田岛眼皮子底下长大,只有远行不归的净吾,成为了他心头最后的牵挂。
  族医说他兴许能挺过冬天,田岛又稍微有了些精神。他把斑和泉奈叫到床边,说隔壁的美子煮的红豆年糕汤很好,净吾肯定很喜欢。
  整日严肃的父亲好像因为疾病变了性,斑和泉奈看着父亲难得的带着希冀的眼神,迟疑良久后还是点头应下来了。
  美子夫人十年前就死去了,净吾也已经十多年没有回过家了。
  直到临终前,田岛又问斑:“美子夫人答应了吗,净吾快到家了吗?”
  这句话似曾相识,在母亲去世的第一个冬天,田岛也问了这句话。
  斑握着父亲的手,他俯身到父亲的耳边,点点头:“美子夫人答应了,净吾快到家门口了。”
  斑上一次也是这样回答的,只是上次他话音未落,净吾已经进了家门。
  田岛高兴地看向门口,斑不知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他也看了过去,只是这次敞开的门口一眼能望到空无一人的庭院。
  斑再回头,田岛已经闭上了眼睛。
  净吾睁开眼,直到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刀出刃的声音被风吞没,但净吾还是听见了。
  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现在抵在净吾背上的是一把锋利的刀刃。
  刀尖在抖。
  净吾没有回头,她仍坐在石头上。她太累了。
  “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已经死去了,我的孩子该怎么呢?”
  “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哭声很绝望。
  “要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没关系的。”净吾的声音很轻柔,她安慰道:“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的。”
  不过也许是在她看不见的百年之后。
  “美季子,可以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吗?”净吾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她已经很久露出过这样轻松欢快的表情。
  “是谁要杀了我?”
  美季子,美季子的哭声停止,净吾的耳边充斥着风的吼叫,却迟迟没再等来美季子的回答。
  “是,是——”
  “哧——”
  刀刃没入□□的声音。长刀穿过净吾的身体,她半睁着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身体向后落进了美季子的怀抱。
  谢谢你,美季子。
  第024章 千手扉间,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死亡是忍者的解脱。
  宇智波净吾在世间早就没了任何挂念,每当她冲向敌人的刀刃,都有一瞬间期待自己就此死在这里。
  但是今天,她捂着腰部的伤,查克拉还在源源不断涌入伤口,宇智波净吾不希望自己死去。
  因为有一个紫色头发的饼干人在她的脑袋里跳来跳去,还举着一把长长的剑挥动,相当聒噪地威胁宇智波净吾赶紧回去参加婚礼。
  结婚。
  多么陌生的字眼。
  宇智波净吾很少参加婚礼,她对这种充斥着情感的场所和仪式无所适从。她也从没想过有一天,站在人群中心手捧鲜花的新娘会是她。
  也许小时候,在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是想过的。
  在隔壁姐姐的婚礼上,净枝把净吾抱起来看那对漂亮的新人,说净吾以后要做最美的新娘,还会有一个最英俊的新郎。
  最英俊的新郎。
  宇智波净吾想到克力架龇牙咧嘴的脸,没忍住笑了一下。好吧好吧,净枝,你看得见吗?我有一个最可爱的新郎,是不是也勉强达到你的要求了?
  “需要我帮你治疗吗?”
  千手扉间自认为善意地伸出了他的援手。
  然后他得到了宇智波净吾恶狠狠的白眼:“离我远一点,卑鄙无耻的千手。”
  碰了壁也不尴尬,千手扉间席地而坐。他盘着腿,说:“不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净吾也坐在地上,离千手扉间有一段距离。那把刀差一点点刺破她的内脏,她的治疗术其实并不精湛,这样的伤让她有些吃力。
  “随便吧。”宇智波净吾眼也不抬:“我还得赶着结婚。”
  克力架现在恐怕已经开始吵着闹着要来找她了。宇智波净吾能想象到,等她回去克力架能借此扯出一些多么不讲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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