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两个小时后，白澄星上空亮起巨大的爆炸火光，整个防御系统监控中心网陷入整整五秒的卡顿，对赫塔的任何攻击都毫无反应。几百位工程师快速排查可能故障，还未弄清楚原因，系统又自动恢复了。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一架隐身模式的飞船穿越白澄星大气层，向地表降落。
白澄星被困一天后，黎绪在羁押中心看着实时战况新闻，卫星还剩下十颗。
如果再有两颗卫星被炸掉，剩下的八颗还能勉强组成系统，但性能对比当前会下降到30%左右，以目前赫塔的火力，剩下八颗会快速被炸光。
还能撑几个小时，但几个小时后，失去珍珠环的白澄星只能靠驻守的少量战机编队勉强应对，它们对上赫塔的星舰和战机群几乎毫无胜算，如果支援的三百艘星舰搞不定赫塔，那些星舰无论是登陆挟持还是直接高空轰炸，白澄星上的五亿人命都在卢卡斯的一念之间。
辛西娅做了一个很大胆的选择。
二十几个小时没合过眼，黎绪靠在椅背上闭眼揉了揉眉心。寂静的羁押中心，用来播放投影的设备突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随后是信号波段调整时的卡顿声。黎绪睁开眼，看向天花板，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个人影浮现在空中，外形是位持剑的银铠甲女战士。黎绪猛然站了起来，人影晃动了一下，又消失了。
几秒钟后，整个羁押中心的灯熄灭了。
黑暗从羁押中心往外扩展，快速波及到了上百栋地上和地下建筑，所有此时还在军部中心内部的工作人员在短暂的愣神后反应过来，系统被入侵了。
这是联盟内部堪称最稳固的数据系统，控制中心陷入一片混乱后，工作人员难以置信又慌忙开始了补救，他们启动了一切应急备用程序轮番调试，艰难地以每十分钟百分之一的速度缓慢恢复。
羁押中心房间里，黎绪静静站着，想到可能来的人，在黑暗里露出了无声的笑容。
日复一日的受困的日子里，在抬眼看着头顶的天空时，他会想起程维洛。光鲜的白澄星只是道貌岸然的权力者们构建的囚笼，他会庆幸只有自己被关住了，等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会冲破束缚，放下困住他的所有东西去找她。
而现在好像不用等了，她来了。
十几分钟之后，中心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一盏小的跟随悬浮灯被打开丢在空中，穿着太空服带着半敷面头盔的人走了进来，黎绪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近，抬手抚了一下胸口，胸腔里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程维洛走到他跟前，摘下头盔，看着他捂着心口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黎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摇摇头。
程维洛摘下右手手套，俯下身手贴在他心口处感受了一下，然后点开手环快速调出一个界面查看，黎绪注意到，标注的数值所属人是他。
“这是什么？”
“你不肯摘的手环里的生物检测仪发回的实时数据，我让小维把进程分了一个在我的手环上，可以看到你的身体数据。”
“……你怎么来了？”他轻声问。
心率有小幅度波动，其他还算正常，程维洛松了口气，收起界面，“来带你走。”
黎绪喉结滑动了一下，脸上浮现笑意，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道：“小维修好了？”
“嗯。”
程维洛原本以为这人被关了两个多月，情绪应该不怎么好，但他看起来气定神闲的，和她讲话的语气甚至有些轻快，不过目前不是闲聊的时候。
程维洛伸手从太空服侧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拉过他的左手，“先戴上这个。”随后她又道：“如果你不太喜欢，等安全了再摘下来。”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指环，外形是一片弯曲的羽毛，有些朴拙感的厚银材质温润地贴着食指的皮肤，黎绪的手指动了动，轻挠了一下她的手心，“这是什么？”
“我之前做的好玩的东西。”程维洛自动无视他的小动作，神色认真给他戴好，调整好内径，按下了嵌在羽毛中心位置的一个钻石一样的按钮，薄膜一样的白光笼罩在他身体周围，几秒后又消失了。
“集成的热敏屏蔽仪和热防御盾，红外探测器那种东西发现不了你，光能枪的强度也能有效抵御。”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再强就不行了，比如重型粒子炮那种。”
“明白了，遇到重炮我会记得跑的，下雨也会记得躲。”黎绪点头。
傻子都知道躲，程维洛抬眼瞪他，这种情形下，还有心情逗她。
眼前人只顾着看着她，眯着眼睛露出有点傻气的笑容，“你有吗？”
“有的。”程维洛摘下左手的手套，给他看自己的食指。
黎绪硬生生忍住了一些冲动，转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两只银戒碰在一起的时候，压抑着的沉闷心情一扫而光，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程维洛戴上头盔，拉着他往外走，“逃跑。”
第71章
羁押中心分部的一切系统进入停滞状态，程维洛收起悬浮灯，头盔开启了夜视模式，拉着黎绪快速穿过一道道的长廊，各种系统管控的门禁对她不起作用，外面是一片漆黑，热红外探测器也看不到他们。
有光学迷彩和热红外屏蔽双重保障，短时间内他们很难被发现。零星有中心内的安保巡检人员被走动的动静引起了警觉，直接朝着声音的方向开枪射击，也被热防御盾弹开了。
程维洛似乎对整个中心的内部结构极为熟悉，一路顺畅，走过一个漫长的地下通道后，推开最后一扇门，黎绪发现两人回到了地表，在一处山林附近，不远处就停着一辆飞车。
两人上车，程维洛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飞车全速向着目的地飞去。她摘下头盔，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气。
黎绪看了一眼时间，大概耗时半个小时。
“你和辛西娅一起来的？”
程维洛点点头，“辛西娅告诉我你在哪，提示了我怎么走可能最快。到首都星系后我们分开行动，她的下属支援部队掩护我到白澄星，入侵军部系统的时候，我翻到了内部结构图，这是最优路径。”
具体过程当然复杂得多，但目前来看每个环节都执行得非常成功。飞船穿过珍珠环后，在思考如何能最快速地从降落地赶到军部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提供了关键帮助。
程维洛拍了拍身下的椅子，“还有这辆飞车，是廉心提供的。”
进入白澄星大气层后，程维洛利用辛西娅提供的备用通讯方式试着私联了廉心，说明来意五分钟左右，对方已经效率极高地给她发来了最近的降落点以及地面航空港的塔台联系方式。不到半个小时，飞船在一处空荡的私人航空港着陆，一下飞船，胸口戴着廉心家族标志的工作机器人带着一辆飞车迎了上来，颇有派头地向她行了一礼：“这是为您提供的性能最好的飞车，祝您救援行动顺利。”
黎绪认真听完她的营救计划，垂着眼抓着她的手，一时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