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江乔回过头来,低头看着苏蕴年递给他的报纸。
  硕大的黑色标题和时钧亦冷峻漠然的面孔映入江乔的眼帘。
  他看了许久,开口问苏蕴年:“他死了吗?”
  江乔垂着眸,细密的睫毛让苏蕴年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但他语气平淡,毫无波澜,像是在询问一位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暂时还没有,但他目前还在icu病房里,已经三天了,还没脱离危险,我的人说,他很大可能是要熬不过去了。”
  苏蕴年说话时,一直在盯着江乔的脸,试图从他脸上寻找出一丝破绽。
  可惜江乔在听到这些话时,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他只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似乎时钧亦伤重的消息还不及窗外那两只麻雀让他感兴趣。
  苏蕴年也没走,就坐在江乔旁边看着他。
  江乔也不赶他,许久之后,他回过头看着苏蕴年,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苏蕴年试探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乔点了下头。
  苏蕴年以为江乔是忍不住想要问关于时钧亦的问题,眯起眼,对他扬了扬下巴:“说说看。”
  江乔犹豫了一下,开口问苏蕴年:“我腿很疼,可以吃去痛片吗?”
  苏蕴年愣了愣:“就想问这个?”
  江乔蹙眉,有些不耐道:“可以吗?”
  只是去痛片的话,苏蕴年自然可以满足他。
  他当着江乔的面,从床头上的药箱里找出一瓶还没拆封的止疼药,取出两片,递给江乔,又帮他倒了杯温水。
  江乔吃了药,闭上了眼,他有失血,又在发烧,脸色不红反倒苍白,斜靠在床头上,安静的像一尊雕塑。
  苏蕴年在江乔床边坐了小半个钟头,看着江乔这回像是真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江乔听见卧室门“咔哒”一声被关严后,这才睁开眼。
  他拿起那张报纸搂进怀里,眼底像是充了血,一片通红。
  …………
  一个月后,江乔腿伤才刚刚痊愈,苏蕴年便迫不及待地安排秦医生来为江乔做治疗。
  “患者现在的身体状态很一般,你确定要现在就开始进行催眠治疗吗?”秦医生问苏蕴年。
  江乔这一个月内饭量骤减,因为伤口的原因,连床都很少下,短短一个月就瘦脱了相,不言不语,精神状态极差。
  苏蕴年食指点了点桌子:“他最近经常发呆,盯着窗外一坐就是一整夜,我怕他已经想起什么来了。”
  秦医生看着苏蕴年,眼神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道:“我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这是江乔在这个月内,头脑清醒的情况下,第三次见到秦医生。
  前两次换药检查伤口都有苏蕴年的陪伴。
  这是两人第一次独处。
  “你好。”秦医生道。
  江乔点了点头:“你好。”
  “不用防备我,放轻松,这里很安全,没有人监视你。”秦医生道。
  江乔看了眼秦医生,垂下眸,要死不活地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秦医生给他倒了杯温水,直言道:“我姓秦,秦思砚,江乔,你还记得我吗?”
  江乔体内确实还有药物残留成分,秦思砚不能确定江乔对他还有没有印象。
  江乔盯着那个装着温水的玻璃杯,没回答秦思砚的问题,只问他:“你是苏蕴年的人吗?”
  秦思砚摇了摇头,对江乔道:“江乔,我会帮你。”
  江乔微微抬头,看着秦思砚的眼睛,没说信与不信,也没说自己还记不记得他,他说:“我有件事,迫切的,需要知道。”
  秦思砚看着江乔消瘦的面庞和深陷的眼眶,不用问,也知道江乔迫切需要知道的是什么。
  他喉结动了动,跟江乔说:“放宽心,他一切都好。”
  江乔悬了一个月的心,因为秦思砚这一句话,才算是落了地。
  他问秦思砚:“为什么?”
  秦思砚知道江乔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帮他。
  他啧了一声,对江乔道:“礼尚往来,就当是我报答你之前请我吃过的那顿饭。”
  第204章 判若两人
  苏峻得到的消息,和秦思砚不同。
  他的人传回来消息,时钧亦至今昏迷不醒,情况很糟糕,时家恐怕又要办葬礼了。
  “你要尽快做好准备。”苏峻对苏蕴年道。
  苏蕴年从许多年前就开始为这一天做准备了,他了解时钧亦的一切,学了时钧亦学过的所有技能。
  为的就是有一天代替时钧亦成为苏峻幕前的傀儡。
  “但我和时钧亦还是有不小差距,很难瞒天过海。”苏蕴年在大事上,倒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苏峻靠在沙发上,女相男声显得颇为怪异:“不用你代替他,时钧亦死了,时孝安手里的资产自然会落在时佑熙手里。”
  苏蕴年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毕竟时佑熙才是正儿八经的时家人,继承时家的财产是名正言顺。
  “那我需要做什么?”
  苏峻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不紧不慢地喝了两口:“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控制了时娇和时家老爷子,为你安排一个姓时的身份。”
  “再送我可怜的外甥,去见我那早死的姐姐。”
  时佑熙膝下无子,等他一死,财产将自然由他唯一在世的亲兄弟来继承。
  苏蕴年看着苏峻,心里有些发毛,小心提醒他:“那是您亲外甥。”
  苏峻抬眉看向苏蕴年:“亲外甥?人是要相处才会有感情的,我和他之间没有感情。”
  “我不信任他,他也不会听我的话。”
  他招招手让苏蕴年坐到他身边。
  握住他的手,笑得慈祥又和蔼:“我们才是父子,我养你到这么大,只有你才是我最亲的人,我也相信,只有你,才会完完全全听我的话。”
  “对吗?阿年。”
  虽然苏蕴年心里明白,苏峻养他是别有所图,是因为他对苏峻来说是有利用价值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苏峻一手带大的,苏峻对他要求虽严格,却也给过他不少疼爱。
  他也的确愿意听苏峻的话。
  …………
  江乔在接受了第三次催眠治疗之后的当天夜里,主动找上了苏蕴年。
  他推门走进苏蕴年的房间,从背后轻轻拥抱住苏蕴年,低声叫他:“哥哥。”
  江乔说话时口中吐出的热气喷洒在苏蕴年耳根,让苏蕴年整个人从头麻到了脚。
  他回头,握住江乔的手:“最近感觉怎么样?”
  江乔没躲,任由他握着,笑着看他:“好多了,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很委屈你。”
  苏蕴年看着江乔的脸,几秒钟后,又松开了手。
  江乔现在面色蜡黄枯瘦,头发有些长了,乱蓬蓬的贴在头皮上,下巴上一圈儿青色胡茬也没刮,眼底泛着青黑,身上还带着一股几天没洗澡的汗馊气。
  与之前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苏蕴年往后躲了躲,既惊喜,又嫌弃。
  他对江乔的确是有想法的,而且他也知道江乔正常的时候有多帅气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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