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警察视线严肃地在闹事的村民上扫过,他们心虚地低下头,但还是有几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强撑着昂高头,在人群中一下子变得醒目。
警察暗自把那几张脸记下,才怒喝道:“什么犯法,妨碍警察执行公务的你们才叫犯法!特别是那几个拿扁担攻击我们警察的,你们犯了妨害公务罪,后面通通都要抓去坐牢!”
他把几个顽固分子点出来,一句坐牢就让他们昂高的头低下,心虚不安道:“我、我们没想袭警,我们就是想把我们的老婆要回来。”
警察皱着眉,黑着脸,看上去更像过年门上贴着用来驱邪避鬼,嫉恶如仇的门神:“什么叫把老婆要回来?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物件,是你们说要就要的吗?”
“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做调查,如果你们没有罪,我们自然就会放你回来。”
人群中骚动了一会,然后有人藏在人群里小心翼翼问道:“如果,如果我们有罪呢?”
警察大手一挥:“那就送去坐牢!严重的就枪毙他!”
要坐牢,还要枪毙?!
众人一下子慌了,纷纷哭天喊地,哭诉自己无辜。
人群里已经有人目露凶光,不动声色地和同伴对个眼色,不着痕迹地靠近包围警察。
警察还在说着话,突然一阵喧闹,几个警察合力将要闹事的人齐齐按倒在地,其他人赶紧散开,生怕牵连了他们。
警察冷笑一声:“知道犯法还来袭警,看来你们是心里有鬼。”
他吩咐警察们:“将他们全部带走。”
为了让这群人安分点,他还道:“待会审问时,先坦白的或者先提供线索的,我们酌情处理。”
这个村子不大,但也有几十个人,一个接一个垂头丧气地被带走。
而那些麻木的女人们,看着村民们被带走,失神的眼眸逐渐焕发了光彩,僵硬地扯扯嘴角,像是想笑,可是眼泪先一步流出来,她们捂着脸嚎啕大哭,要把这些年所有的痛苦宣泄出来。
祁元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心情沉重。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很难不心生恻隐。祁元共情能力强,内心更是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巨石。
他抿紧薄唇,定定看着下面。
明昭一直知道祁元对弱小存在会更加怜悯关注,如果说人类的灵魂有底色,祁元的底色就是纯白的,坚守正义的阵营。
而明昭自己,或许是深灰色的。比灰色更深一点,又比黑色更浅一点。不是绝对的守序善良,也不是绝对的混乱邪恶。
明昭很多时候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来行事,却也有必须坚持的底线。
那是明老爷子多年来的言传身教给明昭树立的规范,让他在这种时候不会站在云端之上,冷漠忽视掉地面的痛苦,而是能把目光一起投向下面。
怜悯归怜悯,明昭没有将这个揽为自己的责任,也不觉得自己是这些可怜女人的救世主。
微弱的怜悯之后,他更多地还是关注祁元本身。
祁元是在真心实意地为这群人难过,从明昭的角度望过去,祁元的侧脸像笼罩了一层阴云,眉眼下压,显得轮廓更加锋利,周身气氛也沉下来,弥散着挥之不去的灰色。
明昭看着看着,突然问道:“你对陌生人都能怜悯,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严苛?”
“你在说什么屁话?”祁元掀起眼皮,不耐烦道。
他原本还在不好的情绪中,明昭这么一句话倒是把他拉了出来。
“你难道像她们那样被拐来骗来,折磨得生不如死?还是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同情的地方?”
因为心情低沉,祁元没有心思和明昭呛声,语气依然不太好,相比从前却平和很多。
太阳跃动在地平线上,暖融融的橘红色向大地铺洒开辉光,唤醒白天。
清晨的阳光并不猛烈,在山里伴随着清爽的凉风,更是让祁元眯了眯眼,糟糕的情绪挥散掉一些,心神开阔。
他撑在阳台的栏杆上,余光注意明昭,心里哼了一声。
混蛋明昭,自己做了什么垃圾事还好意思来问他为什么对他那么严苛。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即便将自己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洗了一遍,祁元还是觉得身上有种黏腻感。明昭那些触手,长得丑也就算了,还会分泌奇奇怪怪的液体。
触手:……
触手如果能说话,一定会大喊补药哇。
它们长出来就是这个模样,能怎么办,况且为了不把祁元吓到,它们已经努力缩小了。
明昭不知道祁元在心底狠狠嫌弃了触手一番,他略微沉思后道:“那你照顾你那两个小跟班,是因为他们傻?”
如果是因为那俩人傻傻的,祁元才忍不住同情他们,和他们交朋友。那明昭确实做不来,因为他不傻。
祁元无语:“不会说话你可以别说,我和他们做朋友,是因为我想和他们做朋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值得我去深交。”
明昭:“我不是好人?”
祁元冷笑:“你觉得你是吗?”
明昭坦然自矜道:“我当然是。”
他反问祁元:“我是做了什么事才让你觉得我不是个好人?”
那可多了去了,从小时候就撒谎骗他说有糖吃,结果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到几个小时之前做的那种羞耻可恶的事情,祁元细数下来,觉得明昭简直是劣迹斑斑,不能相信。
这么一个喜欢撒谎,不说真话,虚伪的人,说不喜欢他……
祁元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起明昭说的话。
明昭说不喜欢他,但又拉着他做那种事情,祁元的手心现在都还觉得灼热,那根东西的形状尺寸似乎烙印在他手上一样,令人羞耻恼怒,心烦意乱。
祁元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昏了头了,才会答应明昭的要求。
就应该和明昭死磕到底,打输后被吃了都好过干这种事。
明昭知道自己前后言行和动作这么不一致吗?
祁元很想质问出来,可看着明昭深邃的眼睛,他又艰难把话吞了回去。
不能说。
看样子明昭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他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假设明昭说的都是触手的锅是真的,那么他做的一切也能理解了。就是触手影响的他,不是喜欢,单纯就是想把猎物划拉到碗里去的占有欲。
老实说,得出这么个结论祁元真的大大松了口气。
还是这种有目的的关系更适合他和明昭。
多年的死对头乍然要变成追求关系,祁元才会真的想呕死。
所以不能说,就这样子,小心翼翼维持这种现状就好。
不能说。
不能说。
一种植物,明昭这狗东西得寸进尺!
被堵在房间里,粗壮黏湿的触手捂住嘴,防止他泄出声音吵醒隔壁的人。双手被强硬带到下面,摩擦生热。
急促的呼吸交缠,湿热的掌心,分不清是谁与谁的汗水滴到了锁骨处,冰凉一瞬,引起祁元全身一激灵。
他双目怒视着明昭,明昭理所当然道:“我的发情期还没结束,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