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及她。
  她看着她。
  周望岫也看见了她。
  她忽然想起这段时间来了新疆后,不知谁说起过的一句话。
  爱,源自被看见,以及一直看着,目不转睛。
  浓密青丝简单挽卷,简身衣物,黑色毛衣跟灰色围巾,不事奢华,仿佛临时匆匆而来。
  还没入夜,月亮就降临了。
  美得冷得。
  在一群保镖的卫护下,谢须弥款款而立,站在溪流的另一端,看着周望岫,眼里明亮,等待将来的长夜静寂,然后灼凉。
  第11章 不着急
  ————
  老板估计早得到消息,快步下去了。
  那人反而不管事,走过溪流木板,踱步而上,不紧不慢,手腕搭着女保镖刚刚从车上取下的另一份外套跟围巾。
  杜璃璃跟班长都认得她,毕竟两个学校之间也有过一些竞赛,在省市乃至全国一些比赛上能看见两边的熟脸。
  只是彼此没有交际圈。
  两人此刻都有些缄默跟迷茫。
  这人怎么来这?
  好梦幻,刚提及对方,人就出现了。
  班长想到了一种可能,看谢须弥疑似走向自己等人这边,当即主动上前。
  “谢小姐?你是来找林倦的吗?他没来。”
  以他的推理逻辑,认为谢须弥显然不太可能突然从遥远的大西洋彼岸来这里度假旅游,毕竟野狼谷的这个地块并不是热门旅游地,一般是本地人人脉连网的次等选择,僻静,不方便,但至少人少。
  可对方什么人,完全可以烧钱选择完全符合最高标准的度假酒店,真不至于选择这里。
  最重要的是他从林承言那听到了太多他们那个圈子的事,知道最近也算是这位谢小姐事业的重要时期,又有那样的家庭状况。
  那么排除正常的旅游选择,既是为人来。
  思来想去,也只有林承言在对方社交圈里。
  难道,林倦跟对方.....
  也不对啊,不管是家世还是优秀程度,或者林倦以前提起对方的态度,都不是熟稔或者暧昧的,更像是向上仰望的钦佩。
  所以....逻辑有点不通。
  他只能试探性询问。
  “的确是因为他才找到这里。”
  “但不找他。”
  谢须弥越过这人,走到一人跟前,眼神都没换过着落点,轻轻唤:“周望岫。”
  声音不轻不重,但特别清晰绵长。
  连声调都透着孤注一掷的在意。
  发呆的周望岫手指还在水龙头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谢须弥已经关了水龙头。
  水流变成了水滴。
  滴滴答答最后留存。
  周望岫看着她,眼里有迷茫跟难以置信。
  她还没反应过来。
  甚至比杜璃璃他们更震惊。
  谢须弥不得不主动开口问:“你没跟温姨说你来了这里。”
  “有狼。”
  她后续补了这两个字,来之前,她确定了地方,搜了信息,确定了近期这个地点的风险性。
  那些当地的旅游帖子,她看了,所以来之前就联系了当地有权威有人脉的向导。
  但这些前缀,无需细说。
  周望岫有点回神了,目光从对方不远千里而来略带疲惫的脸上扫过,“你问了妈妈?”
  这人竟然....她想做什么?
  她怎么回事?
  周望岫那素来在学习上所向披靡的脑袋瓜完全不能解决眼前的疑难。
  她在这个人面前,一直显得很笨,总选择不对的路子。
  屡屡后悔。
  现在也一样,脑子都浆糊了,只能凭着本能震惊。
  “嗯,是问了。”
  谢须弥现在还是很冷静,一如往昔,周望岫竭力压下内心起伏的海浪跟不可控制的妄想,变得冷静,“抱歉,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没细说....而且也只会在这过一夜,其实也没什么危险。”
  顿了下,她又跟着问。
  “是妈妈让你来找我的?”
  谢须弥:“不。”
  周望岫手指微曲,想到了刚刚班长的反应,以及她这次旅游随行人员所有人等会跟她有交集的社交圈子——在她自己未曾发布任何旅游信息在公众平台的前提下,这人,也只能是通过班长的舍友朋友圈了吧。
  “所以,是为了林倦吗?”
  谢须弥多聪明,从状似自然平静的询问中看到了后者的不自信跟反复试探。
  那晚一定很伤她。
  垂下的眸子微顿,已经伸出去的手握住了周望岫湿了的手腕。
  她比后者高一些,手指越发修长,常年保养完美,青葱润玉,寒凉入骨,可能比水都凉,攥在周望岫手腕的时候,让后者从刚刚飘散的思维中骤然清醒,下意识要抽回手。
  但反而被五指环握。
  “你知道他?认识?”
  周望岫听出这人语气里的在意,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竞赛时见过,班长的朋友圈也发过跟他的大学合照,所以,他一提,我就想起来了。”
  一提,就想起来了。
  轻描淡写的,但给人一种——已记忆,已在意,非泛泛不识之人。
  边上的班长:“......”
  其实你可以不说这事的,谢小姐为什么这般看我?
  谢须弥重新垂眸,抿抿唇,“那我重新回答你。”
  “为我自己。”
  “不冷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拉了周望岫的手腕离开盥洗池。
  周望岫还在想“为我自己”这个回答的意义,发丝微垂耳畔,她又抬头,盯着谢须弥。
  时隔一年。
  “在你眼里,我这么脆弱?”
  周望岫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怕自己求爱不成就来新疆做什么悲观的事,出于负责,这才过来。
  这人,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不管对自己是否有私情,至少对她妈妈做到了尊重。
  基于她们双方的身份关系,这太难得了。
  周望岫才越发觉得彼此地位悬殊。
  除了其他保镖在车子那边整理东西,向导接触这边的老板,回头跟着的女保镖其实也是熟面孔,背着背包跟着上来后,一边观察周遭,判断安全性,也不打扰两人,又隐隐隔开别人。
  见谢须弥似乎在找什么,她立即从背包抽出一盒纸巾。
  谢望岫把围巾跟外套塞到周望岫手里,腾出的手抽了纸巾擦拭后者冰凉的手指。
  眉头轻锁。
  “看不见你的时候,也没见你更健康。”
  “感冒了。”
  谢须弥听出了这人的鼻音。
  近距离看着一年不见的人,近在咫尺,后者还一眼看穿自己的所有不适,仿佛关切到了骨子里。
  周望岫觉得自己判断错误,这人其实也没那么好。
  好人不该勾着人继续犯错。
  周望岫心肝微动,手指曲起,隔着直径接触到对方的手指。
  指节微弯,勾住了,又很快松开。
  谢须弥亦紧了紧手指,没说什么,把纸巾扔进垃圾袋里,顺手去拿盥洗池里的蔬菜,重新打开水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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