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有些遗憾,但是不足以让他难受。
  可是,如今有人和他说话,陪他一起做饭,还推着他一起去公园散步,有时候他装上义肢,两人也会并肩同行。
  从小到大都这样,高鉴鸿容易对亲近自己、照顾自己的人产生好感,更何况面对的是单成斌有意地亲近和体贴。
  “单哥,今天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些牛排吧,我煎的牛排味道还可以。”高鉴鸿如今很依赖单成斌,完全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疏离冷淡。
  “嗯,那一会儿我去开车。”单成斌看着对面追逐打闹的几个小孩子回道。
  高鉴鸿心思不在身边,没注意到对面跑过来的小孩子,只是问道:“那再做几个什么菜?要不买些西兰花吧,我看单哥很喜欢吃。”
  “都可以,按你说的来吧,还可以买点西红柿,你可以做个西红柿蛋花汤。”单成斌伸手护住高鉴鸿,放出几分刀口舔血的气势来,让那几个小孩子绕道而行,不会冲撞到高鉴鸿。
  正在思考的高鉴鸿见他这一举动,再听他说到西红柿蛋花汤,心里瞬间暖暖的。
  “好,那我们回去吧,回去开车去超市。”
  单成斌扶着高鉴鸿转身回了家。买好了菜,二人又回到家一起做饭,然后吃了饭又一起洗碗。
  日子简单温馨,过的飞快。转眼间春节要到了,高鉴鸿被单成斌养得圆润了不少,脸色红润,也不再失眠,连身体都好了不少。
  想着单成斌可能要回老家过年,吃完晚饭高鉴鸿就问:“单哥,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回老家过年?”
  单成斌切着苹果,“家里没什么人,不回去也行。”
  “那叔叔阿姨呢?”高鉴鸿放下手里的书。
  “没了。”切好苹果,单成斌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去厨房洗水果刀。
  “对不起,我不知道……”高鉴鸿感到很抱歉。
  “没事儿,寿终正寝,老人家走得安详,就是……”
  看着擦手上水珠的单成斌,高鉴鸿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老太太走的时候还记挂着她儿媳。”
  高鉴鸿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变化:“我有嫂子啊原来。”
  “几年前没了,到城里给老爷子取药,出车祸没了,老太太就一直惦记着老单家对不起她。”单成斌在茶几边盘腿坐下,脸色没有什么不同。
  “对不起单哥,我不太会说话……”
  “没事儿。”单成斌道:“吃苹果吧,挺甜的。”
  吃着苹果,高鉴鸿小心思又动了:“那单哥你今天要不和我一起过年吧,我反正我一个人过,怪孤独的。”
  单成斌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大清早单成斌就载着高鉴鸿去超市购了一大堆年货。
  回到家里,单成斌让高鉴鸿去坐着,他一个人把年货搬到了房里。
  高鉴鸿连忙给他倒水,让他坐着休息,然后自己去厨房把蔬菜和肉类分门别类放进冰箱。
  突然被人从后面贴上来,高鉴鸿手里拿着的金针菇差点掉在地上。灼热的呼吸打在耳畔,让他浑身发热。
  “我来吧,你站久了会不舒服。”单成斌接过高鉴鸿手里的东西。
  年夜饭很丰盛,在吃饭前,高鉴鸿又接到了姐夫的电话,那头说话的却是大姐:“真的不来这边过年了?”
  高鉴鸿愣了一下,笑着说:“是的大姐,祝你和姐夫除夕快乐!”
  “好吧,你也是,除夕快乐!”挂了电话,高鉴鸿带些满脸的笑容去帮单成斌拿碗筷。
  “这么高兴?”单成斌打趣道。
  “是啊,和单哥过年,特别开心!”高鉴鸿不由得说道,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偷偷去看单成斌,却看到他也在笑。
  单成斌笑着说:“我也是。和你一起过年,特别开心。”
  高鉴鸿忍不住东想西想,还时不时自以为很隐蔽地偷瞭单成斌,对于单成斌这个退役雇佣兵来说,他的目光实际上特别显眼,但是他没有戳破。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还是老节目老味道,只是换了好几个新面孔。实在无趣得紧,高鉴鸿见单成斌也没兴趣看春晚,就拉着他聊天。天南地北地聊,想到什么说什么。
  被问到脚的事,高鉴鸿沉默了一下,才说:“几年前出了车祸,就没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单成斌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以后我在。”
  “嗯?”电视上刚好播到有个明星的成名句子“观众朋友你们好呀,我真想你们啊!你们想我了吗?”,所以高鉴鸿有点分心,没注意听单成斌说了什么,再加上单成斌声音小,他没听清。
  单成斌也没有多说,只是看着小品。房里一时安静下来,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初二的时候,单成斌说要回家去给爸妈拜年,高鉴鸿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说出想一起去,而单成斌竟然也默认了。
  但是高鉴鸿并没有跟着去二老的坟地,只是在单成斌老家附近散步等他。
  看着李建红冰冷的墓碑,单成斌拳头握紧又松开,只是烧了纸插了香就下了山。
  “这里空气真好,老了来这里定居也不错啊!”回去的路上,高鉴鸿一脸轻松地说。
  “嗯,这个想法可以。”单成斌有些沉默。
  高鉴鸿便不再多说。
  回到市里,高鉴鸿又和大姐姐夫一起去了爸妈和小妹的墓地。看着照片里微笑的妈妈和小妹,高鉴鸿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晚上回家,好了很久的失眠又来袭,他辗转反侧,盯着窗外的花看了一晚上。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他被高中同学喊去聚会,这些年大家各奔东西,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就喝了很多酒。
  结束聚会,是单成斌去接的人。
  高鉴鸿醉的颠三倒四的,大有几分借酒浇愁的架势。而且仿佛酒壮怂人胆啊,从来不敢有什么越矩动作的人,竟然敢赖在单成斌身上,求抱抱,求背背。
  单成斌竟然真的把人背到了卧室,给他简单擦洗了一下,就帮他脱了外衣,盖上了被子。
  “单哥,我难受。”喝醉的人无意识地耍起了酒疯,也不歇斯底里,就是哼哼唧唧说自己难受,问哪里难受,他又哼哼唧唧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嘟囔着:“哪里都痛。”还拉着单成斌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这里最痛!有人在拿锤子敲!”
  “没事,我在呢,睡一觉就不痛了。”单成斌帮他掖了掖被角。
  “还是痛,骗人,哼!”三十出头的人了,突然耍起了孩子脾气。
  单成斌有些无奈。
  “单哥,我们一起睡呀,暖暖的!”高鉴鸿不知又发什么疯,拍着床铺非要让单成斌上去一起睡。单成斌不好逆着,就顺着他躺了上去。
  高鉴鸿自觉地把头靠到人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睡着了。
  单成斌却盯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入睡。
  第二天酒醒了,想起昨夜的种种作为,高鉴鸿脸色通红,尴尬非常,感觉都不能和单成斌独处一室。于是他借口有朋友约就出门了。
  他以前很少出门的,今天出来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在路上刚好又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昨天聚会这同学没能去,就邀请他喝一杯,虽然昨晚才醉过,今天也不好再喝,但他想想反正没事,不喝酒就行了,就和那同学一起去了一个偏僻清净的小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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