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可小五跪在地上，看都没看银元一眼，只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可是，人不应该只为了活着，而活着啊……”
瑾泞眼底晦暗不明，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书桌，等待着他的回答。
半晌，小五终于抬头，目光更加坚定，“大小姐，小五要跟着你！”
瑾泞眼底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哦，为什么？”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们做的是错事，不代表我也要昧着良心同意，或许看不到他们遭报应，但我仍旧相信，我坚持的才是对的！”
小五给瑾泞郑重磕头：“小五不过是贱命一条，幸得大小姐垂怜，才能活下来，我现在是很弱小，但小五会长大，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五愿意拿这条命跟着大小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瑾泞终于露出微笑，一个坚定意志的人，才能跟在她身边。
“好，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小五惊喜抬头，“多谢大小姐，小五什么事都能做的！”
“你现在受伤了干不了重活，正好我这有个盯梢的任务，你白天去探查这家女主人的行动路线，晚上我会请教书先生给你上课？。”
“上课？”小五愣住。
瑾泞笑了笑，“那当然了，你不会以为在我身边，光有一身力气就够了吧，最重要的是要有脑子。”
她要是想要光有力气的打手，何必收留瘦小的小五呢？
“是！我一定会好好学，不会辜负大小姐信任的！”
小五眼睛里久违地再次有了光彩。
第48章 民国才女白月光她立志报效祖国（十一）
瑾泞给小五的盯梢任务是去男女主家，现在男女主都在上海，她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晚上和明父明母一起吃饭时，明父问起了这件事。
“听老徐说你今天收留了个孩子？”
瑾泞点头，“是的爹，他被高利贷骗了，我看他可怜，顺手帮一下。”
明父叹了口气：“我们国家可怜人太多了，救不过来啊。”
“是出什么事了吗？”瑾泞敏锐问道。
明父摇头，“……政府就知道敛财，殊不知这些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长此以往下去，咱们国家还有活路吗？”
瑾泞这才知道，那些黑心银行的高利贷，竟然还有那群贪官污吏的手笔。
百姓已经生活得水深火热，他们却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只知道敛财，难怪高利贷在民间屡禁不止。
“算了，不说这些了。”明父转头问起瑾泞工作的事，“你明天要去学校报道了吧？”
“嗯，周校长已经跟我约好时间了。”
明父目光欣慰，一眨眼女儿也到了工作的年纪，“周校长也是爹娘的老熟人了，月儿去了学校受了委屈跟爹讲，爹来处理。”
瑾泞被逗笑：“爹，我是去当老师的，又不是去跟同学打架，您就放心吧。”
-
第二天。
瑾泞来到海清女校，见到了一直跟她书信来往的周校长。
周开慧今年四十岁了，气质温文尔雅，穿着紫色旗袍，一双眼睛透露着睿智和优雅。
“明老师，欢迎你来我们学校。”
瑾泞跟她握手，“周校长，久仰大名。”
周开慧致力于女性教育，海清女校便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
“明老师，跟我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学校。”
周校长带着瑾泞在学校里逛了起来，学校清新雅致，闹中取静，学生们郎朗读书声飘荡在校园中。
“这边是我们的教学楼，学校的课程有国文，算数，音乐，手工，法文，英文……”
“我们学校的学生，一部分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一部分贫困学生学校会给予补助，只要愿意学习，我们学校都非常欢迎。”
“学校学生们还自发建立了不少社团，课外活动也是比较丰富多彩的。”
“上一任音乐老师离职后这个职位就空着了，刚好听你父亲说你准备回国，第一时间就向你发出邀请，生怕错过你这么一个人才。”周校长笑着说道。
“在下一定尽力，不会辜负校长你的期望。”
周校长却叹口气，“老师是有了，要是能收到更多学生就好了。”
“是学校遇到什么难处了吗？”瑾泞热心问道。
周校长摇摇头，“不少人送孩子进来，其实只是想培养女儿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像画画，音乐，手工，女红等等这些课程，是最受家长欢迎的，孩子们读几年书，刚刚启迪思想，就被家里拉回去嫁人，一辈子都再难自由……”
所以周校长才迫切想招收更多学生，想证明女性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嫁人这一个作用。
瑾泞眼神触动，感受到周校长想要改变女性现状的决心。
“周校长，你知道惠兴这位女杰吗？”瑾泞问道。
“当然知道了！”周校长肉眼可见激动起来，“瓜尔佳惠兴，她创办了贞文女学，在开学演讲时，谈论女子受教育的重要性，众目睽睽之下挥刀割臂发誓，说——如果这女学半途而废，我必以身殉之！可是后来……”
周校长声音哽咽起来。
瑾泞眼角同样溢出了泪水，替她说完。
“次年，女校筹资不足，学校将散，她向当局发出绝命信后服毒自尽，请求当局拨款，并言‘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我非乐死，不得已耳！’去世时，年仅三十五岁。”
“惠兴女杰以身入局，愿将一死，感动当局，请办学经费，兴建女学，才有了如今女校的遍地开花，全国几百所女校，数十万学生都是活生生的证明，女子读书并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以选！”
“现在时代的接力棒传到我们手里，只要我们坚持做正确的事情，将来读书的女子会越来越多的！”
周校长点头，“是啊，只要坚持，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知识的力量，中国的脊梁，觉醒的意识，无时无刻都闪耀着光芒！
此时，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周校长擦了擦眼泪，“明老师，下一节是你的课，跟我来音乐教室看看吧。”
音乐教室里乐器挺多的，有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口风琴，二胡，笛子……瑾泞满意地点点头。
上课后，瑾泞向各位同学介绍自己：“同学们好，我叫明月，你们可以叫我明老师，以后负责你们的音乐课堂。”
“明老师好！”
学生们乖巧坐在位置上，其中还有之前舞会见过的段晓晓。
课堂上，瑾泞把所有乐器都试了个遍，样样精通，惊得学生们一愣愣的。
瑾泞长得好看，气质优雅，有留学背景，能力又强，所有学生都很喜欢她，下课后还围在她身边请教。
葛艺璇今年十六岁，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
她有些兴奋地跟瑾泞说：“明老师，你有空能来给我们话剧社指导配乐吗？你的音乐实在是太动人了，比留声机里面的好听一万倍！”
“好呀。”
瑾泞很感兴趣，她也想看看学校话剧社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