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季琪琨中计之后,立即拉拢魏芷,想要借她的手来除掉我。”
  “怎么除?”张开阳问。
  “他认为魏芷有杀人伪装意外而不被发现的才能。”翁秀越冷笑一声,“他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丧心病狂。”
  “接着说。”张开阳说。
  “在水站二楼,我和谈进伪造了凶案现场,用的是鸡血,因为我们也不想真正惊动刑警。在魏芷和谈进的帮助下,我被装进了行李箱。魏芷带着我回到鹭岛府的地库。为了更逼真地骗过季琪琨,我在车库打破了自己的头,划伤了脸,然后让魏芷用保鲜膜将我捆起来。”
  “用保鲜膜和活性炭缠绕十几圈是魏芷的主意,为了在后备箱中待够最少四十八小时,我们提前演练了很多遍。”翁秀越说,“保鲜膜和活性炭能遮蔽视线,缠得越多,季琪琨特意解开的可能性就越小。我们在活性炭之间故意露出了面部一角,好让季琪琨能够确认我的身份。”
  “在他确信我已经被魏芷杀了之后,我们的计划就正式开始了。”
  精神施压。
  □□折磨。
  魏芷用从季琪琨身上学到的手段来压迫季琪琨,打碎了他所有挣扎的尝试,用坚如磐石的结果告诉他,要想摆脱她,只有杀了她。
  翁秀越漫长的讲述结束后,问询室里好一会都没有声音。
  所长出去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再回来时,神情无比严肃。
  “我已将情况汇报给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将立即组织人手前往城外搜救。”所长说,“只不过,信号受到干扰,始终追踪不上,搜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我知道位置。”翁秀越说。
  “那就一起走,我马上联系刑侦那边——”
  “我有一个要求。”翁秀越说。
  “什么要求?”所长瞪大眼睛。
  “我要求张开阳也加入此案的调查小组。‘
  人命关天,所长一口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张开阳和翁秀越便上了派出所的警车。老吴和另一名年轻警官一左一右夹着翁秀越,张开阳在驾驶席上启动警灯,随即猛踩油门。
  大雨倾盆,深夜的宽阔大道上,路灯在雨幕中摇曳生辉。
  尖利的警笛打破了夜幕的静谧,许多附近的人家都亮起灯光,有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头,惊讶地望着这罕见的一幕。
  一辆辆警车如离弦之箭般汇聚,以防万一的救护车紧随其后,无数旋转的警灯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流动的红蓝光河在雨幕中闪烁。
  车窗外水花四溅,风声呼啸。抑压的车内却寂静无声。
  “如果赶不上呢?”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但只有翁秀越,提前得到过回答。
  “那也没有关系。”魏芷说。
  如果我的鲜血,能吸引到更多人来关注这场无聊的复仇。那也没有关系。
  这不是对某一人的复仇。
  而是对所有情感虐待的复仇。
  爬上地面的第一时间,魏芷捡起了季琪琨掉落在地的工兵铲,冲向不远处的信号屏蔽器,用尽全身力气敲了下去!
  黑色的仪器在一瞬间四分五裂。
  工兵铲继续打击露出表面的芯片,直到芯片变形毁坏。
  魏芷连忙摸出身上的手机,因为密布的树林和瓢泼的大雨,手机上的信号只有一格。她尝试着拨出报警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她再看向季琪琨和谭孟彦的方向,季琪琨已经被后者完全压制,他因过度用力而满脸狰狞,两只手虽然用力抵抗着上方的谭孟彦,却如徒手推山那样毫无成效。
  “你先开车下山,不用管我!”谭孟彦大声吼道。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魏芷决定相信谭孟彦。行车记录仪已经记录下季琪琨杀人未遂的景象,此时已不必伪装崴脚来让季琪琨降低防备,她转身就往添越的方向跑去。
  倾盆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淌下来,她的睫毛几乎都要被雨幕遮蔽。好不容易回到驾驶席,她用手背抹掉眼睛上的雨水,毫不犹豫地启动了汽车的引擎。
  就在她转动方向盘准备先行下山时,压制着季琪琨的谭孟彦忽然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季琪琨抓住机会,一拳将其打翻,随即抽出藏在外套下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谭孟彦。
  电光石火间,谭孟彦向一旁滚去,匕首插入了大腿外侧。他发出一声痛吼。
  季琪琨刺中一刀后并未停手,而是连续又刺下了三刀。
  当着她和行车记录仪,季琪琨用力拔出匕首,带出一串猩红的血珠,溅射在雨幕中,猩红与雨水交织,瞬间染红了夜色。
  他沾血的面庞扭向车内的魏芷,握着匕首起身,朝魏芷大步而来。
  刀尖上的血珠被雨水冲刷,汇聚到底部,再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滴落。
  魏芷的目光在季琪琨和受伤的谭孟彦之间来回移动,踏在油门上的右脚像冻僵了一样无法动弹。
  在离添越只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季琪琨突然被拖住了脚步。
  他朝下一看,脸色惨白的谭孟彦正死死抱着他的小腿。刺目的鲜血在他身下的水泊不断扩散。
  季琪琨握紧匕首,朝着谭孟彦的后心处全力刺出!
  咚!
  在最后一刻赶下车的魏芷,用工兵铲的铲子背面狠狠击中季琪琨的后脑勺。他晃了一下,踉跄着跌倒在地。
  魏芷扔下工兵铲,连忙去确认谭孟彦的伤势。
  他脸色白得像纸,就像缺氧那样喘着粗气,鲜血一刻不停地从他的大腿根部涌出。谭孟彦用力推开魏芷,用沙哑的声音道:
  “别管我,快走!”
  季琪琨摇摇晃晃地扶着车头重新站了起来,鲜血从他头上流下。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他愤怒地朝车轮胎刺出匕首。刺啦一声,轮胎里的气体随着破口迅速外逃。
  趁他破坏轮胎的时候,魏芷争分夺秒地扶起谭孟彦。同时,她不忘捡起地上的工兵铲。
  “我拿走了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
  她用一句话打消谭孟彦的挣扎,这才将他的手臂顺利扛到了肩上。
  他们深一步浅一步地踏入山林,大雨如注,将视野压缩至几尺之内。湿冷的空气混杂着泥土的腥味,远处滚动的雷声,带来阴郁的回响。
  地面泥泞不堪,枯枝烂叶横陈,看似是平地的地方却可能是凹陷的土坑,魏芷和谭孟彦每迈一步,鞋子便陷入潮湿的泥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拽。再加上谭孟彦腿部受伤,他们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很快,身后就传来了季琪琨追击的声音。
  “谈进,你不是要为你妹妹报仇吗?怎么现在夹着尾巴逃窜了?”
  山林深处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季琪琨昂贵的休闲西服被雨水浸透,艰难跋涉在灌木丛中的他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野兽。
  那双黝黑的眼眸在斑驳血迹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急促的呼吸带着狂热的节奏,追寻猎物的心神却比平常更加冷静和精准。
  谈进替代了翁秀越,那么翁秀越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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