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没什么精神地打了个哈欠。看也没看他们,兀自走上了云舟。
  见他们没什么东西,偏了偏头,眉角轻压,嗓音透着些许不耐:“你们打算走过去?”
  谢逢臣和她的作息毫无重合。自一年前那件事后,他们也没再见过,那天场景,想想还有点窒息。
  希望他修炼时,把脑子修坏了,丢了这段记忆。
  宁春愿浅笑开口,打了圆场:“还是谢师弟想的周到。”随后走上云舟。
  蓟洲距离关山月确实有些距离。但这个距离,说远也不远,就他们整体的进度而言,也就半天的功夫。
  明净和听遥紧随其后。
  秋冬之际,天气逐渐转凉,一众人坐在露天的院落中,摆开宴筳。
  面孔沧桑,布满皱纹的老人朝中间一席人,举起杯盏,一饮而尽。
  “过两天就是祭祀日了,村里只留壁人,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语气和善。
  经过这几天“家人”的科普,听遥知道,现在这个正在说话的人,是村子里的王村长。
  “我们不能多待几天吗?”有人发问。
  “你们不在王家村长大,所以不知道。这是村里的习俗,祭祀日那天,村里只留壁人,不然神明会生气的。到那时,哪还有你们的什么仙......”
  王村长哈哈笑了几声,打断了旁边大娘的话,跟他们解释:“祭祀日是只有成婚的壁人才能接受祝福的福日。如果其中混入了未成婚的人,会让所有人都得不到祝福的。”
  坐在中间一席的出去他们四人,还有其他两个人。不过他们应该是土生土长的王家村人。
  至于他四人,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第16章 红妆
  夜色如墨,月光粘稠,透过云层洒落空寂的山谷。鸟雀虫鸣的声音、野兽的低吼声混合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忽远忽近。
  王家村几个大字赫然屹立在一处幽静的小路。褐红色的字迹像是用血迹书写而成。当听遥一行人赶到这里时,周围的声音却在一瞬间消失了,只余一片死寂。
  透明的灵力薄薄一层,将整个村落包围,并不强烈的灵力波动在月色映照下若隐若现。
  听遥走上前,摸索了几下,开口:“是禁制阵,要进去,就要找信物。”这个村子果然有古怪。
  暴力破阵固然可行,但一定会被里面的人察觉。
  宁春愿和明净也跟着听遥在附近找了起来,谢逢臣指尖微动,捏了个咒术。巴掌大的几个纸人,从他掌心跳下,蹦跳着走向远方。
  夜越来越深了,不过他们依旧是一无所获。
  踩过枯枝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一刻变得尤为明显,越来越近。像是有不同的人从不同的方向朝这里移动。
  他们几人各自捏碎了一张隐身符,分开藏匿了起来。
  “姑娘也是王家村人吗?今年第一次回村?”说话的是个长相文质的青年,他穿着素色的常服,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身处朝堂的从容。
  右前方的少女面露诧异,似乎是没想到有人会跟她一样选在这个时候回来。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要和青年深入交流的想法,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们同行着走了几步,咬破指尖,就着滴血的手指,在王家村几个字的周围写下了一个王字,进入阵法,二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入口。
  明净从暗处走出来,若有所思开口:“看来所谓信物就是本村人的鲜血了。而且他们之间以及和村里人之间都并不太熟识。”
  宁春愿嗓音轻柔:“听起来像是个好消息。”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吗?”听遥心间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古怪感。
  谢逢臣眸色沉了沉,没说话。
  他们在入口蹲了两天,终于蹲到了第四个人。明净先上手将人打晕,谢逢臣施下时限为一周的昏睡咒,听遥用针扎破指尖收集血液。宁春愿止个血并给他喂下辟谷丹。
  一系列动作流畅到只一息间就快完成了。
  听遥从芥子袋中拿出其余的三个小瓶子,递给他们,“走吧。”并在转身的片刻捏碎了一张范围大一点的防御符和隐身符,将这四人笼罩。
  “你们就是王柳、王琦、王坝、王玖吧?”村口站着的的老婆婆对了对手上的名单,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听遥反应很快地接上了话,“对的。”先介绍了明净和宁春愿,“这是王柳和王琦。”
  随后将视线转移到谢逢臣身上,“这是王...”听遥坝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谢逢臣冷笑着打断,“王玖。”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寓意,但从听遥的反应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听遥:“...?”
  老婆婆点了点头,“好孩子,跟你们阿爸阿妈走吧。”
  听遥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移到不远处从村子里走来的几个人身上,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头发有些花白,皱纹明显的老人。
  若他们的后代都是修者的话,这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就他们打晕的四人来看,修士应当只有一个,境界还在练气三层。根骨应当不过二十。
  这个村子果然有古怪。
  走到听遥面前的老人,穿着宽松的长袍,佝偻着身躯,头发稀疏却梳地整整齐齐,用白色的头巾固定住。
  她上前一步,拉住了听遥的手,并领着她往村子里走去:“小坝,走阿妈带你回去看看,离家这么久,有想阿妈吗?”
  语气熟稔地不像话,仿佛他们真的是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亲人。
  听遥跟上了她的步伐,面对她絮絮叨叨的关切只是点头或者嗯一声。句句有回应,句句瞎回应。
  村里的景象和村外倒是大相径庭。
  村庄四周被山峰包围,一条条清澈的小溪蜿蜒而过,涓涓溪水静静流淌,撞击山石时发出悦耳的响声。砖瓦黄石、绿树与荫、飞鸟与蝉构成一片宁静的风光。
  奇怪的是,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在外玩闹嘻嘻的小孩。路上行人,大多是已年过花甲的老人。
  就目前来说,展现的也是友好热情的一面。
  “陈娘子,这是你家女郎吗?长得可真俏啊!”隔壁有人探头夸赞了一句。
  王坝的阿妈,也就是陈娘子仰着脖子笑得有些合不拢嘴,面容上岁月的沟壑似乎都浅淡了几分,“是啊,这孩子随我,你家女郎也漂亮着咧。”
  念及听遥舟车劳顿,坝阿娘先将听遥带到了为她准备的住处,“小坝,回来打算待多久啊?”
  听遥没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只是说想跟阿妈多待几天。
  陈阿娘又问她可有心上人,听遥直觉这个问题可能是关键,便支支吾吾,眼睫轻颤几下也没说清。给陈阿娘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陈阿娘又跟她叮嘱了一声,说明天带她去拜神明,让她明天早点起来。
  进屋后,听遥关好门窗,将声听拿了出来。
  临走前,她顺手拉了一个四人的群聊,群名简单明了,就叫王家村。已经闪过几条消息了。
  [宁春愿:我已经在住处歇息了,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明净:我也是,但谢师兄那边估计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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