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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她拿起桌上的白布一点点擦掉手上的血迹,“三年前害我舅兄之人,我会一个个找过去,把他们全杀了。”
  杨万雄满目骇然,临死还在无声地喊:“殿下,救、救我……”
  听到帐篷里有兵器落地声的二殿下元启带着随从们闯了进来。
  刚进帐篷,就看到杨万雄断了气。
  元启看见杨万雄被挂在刑具上,满身都是血,这帐篷里除了杨万雄之外,就只有一个正在拿白布缓缓擦手的玄衣女子。
  染血的匕首落在地上。
  显然是听到他这个二皇子殿下来了,才临时对杨万雄下了死手。
  “沈十?”
  元启先前并未见过沈十,初次相见就是在这如同刑房一般的帐篷里。
  两人年纪相差了快十岁,幼时没有交集,沈家人把沈十接到西疆后更碰不到面,沈十回临阳侯府待嫁的这一年,几乎足不出户,二皇子更见不到她。
  对元启来说,沈家的十姑娘再好,跟他也无甚关系。
  二皇子早早娶了正妃,舅兄皆在的沈十的不会给他作侧妃,舅兄皆亡的沈十更不值得他花费心思。
  只是谁也没想到,沈十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能千里走单骑救她阿公,还敢抢杨都护的虎符号令三军,把西昌人打的落花流水。
  元启奉旨赶往西疆的这一路,听捷报频传,这其中每每都带着沈十的名字。
  他作为奉旨行事的二皇子,此时本该大发雷霆,质问沈十凭什么对杨都户动私刑。
  此时此刻,元启看着面前的沈十,却瞬间失了神。
  随从震惊之余,立刻上前探了探杨都护的鼻息还有脉搏,“二殿下……都护、都护大人没气息了。”
  元启闻言,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杨都护死了?”
  随从道:“死了。”
  死透了。
  “我道是谁误闯至此,原来是二皇子大驾光临。”沈若锦半点不慌,朝来人行礼道:“沈十,拜见二殿下。”
  “沈十,你好大的胆子!”元启正色道:“杨万雄身为西疆都护,即便有罪也需押送回京,由三司会审,皇上亲自裁决,你一介女流非官非爵,竟敢杀当朝都护?”
  同行的众随行异口同声道:“沈十,你该当何罪?”
  沈若锦将帕子扔到桌上,“我本不想取他性命,奈何他非要寻死。”
  人是她杀的。
  凶器还在地上。
  她没想过否认,也没必要否认。
  元启气的有些维持不住和善模样,“难道还是杨都护求你杀了他不成?”
  沈若锦道:“虽然杨都护不是求着我杀他,但也差不多。”
  元启气到失语。
  秦琅缓步入内,“这事倒是新鲜,夫人不如同二殿下仔细说说,杨都护是怎么寻死的?”
  元启看了看秦琅,又看了看沈若锦,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扑朔迷离。
  竟让人看不清,他们这对新婚夫妻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第95章 下套
  沈若锦正色道:“杨万雄为自保,供出是二殿下指使他断了沈家军的粮草,不予支援,甚至在沈家军回撤西州城时,紧闭城门,任我五万大齐将士在城门外被二十万西昌屠杀。”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乱攀扯!”
  元启连连否认,没有一刻犹豫。
  父皇已经老了,二皇子作为中宫嫡出,最有望继承皇位之人,决不能跟这等肮脏事有半点牵扯。
  “我也这么觉得。”
  沈若锦脸上的冷意还未褪去,此刻说这话就显得格外诚心。
  她说:“杨万雄胡乱攀扯,虽然押送回京之后,三司会审定会给二殿下一个清白,可他为求脱罪,必然会无所不用其极,到时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难免会污了二殿下的名声。我想让杨万雄说实话,怒极之际下手重了些,一不小心……”
  “你说杨都护是你一不小心弄死的?这样大的窟窿,连扎三刀,能是不小心?”
  二殿下的随从震惊万分。
  这话说出谁信?
  真当朝堂上那些老狐狸都是吃素的?
  还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若不是我不小心……”沈若锦看向元启,“那就是杨都护畏罪自杀。”
  谁都不是傻子。
  但人人都有私心。
  元启既然能说出杨万雄算不得他堂舅这样的话。
  此人必然看中利益,躲过所谓的血脉亲情。
  “杨都护都被绑成这样了,还怎么自杀?”
  随从简直无法置信。
  秦琅不解随从的话,直接把话头抛给了元启,“二殿下,您说呢?”
  元启心道:我能怎么说?
  人刚到这,连圣旨都还没掏出来,沈十直接一头黑锅盖了上来。
  杨都护为了一己私欲,迫害大齐将士,供出幕后主使正是二殿下。
  人家沈十说她是为护国护民,才出手擒住杨万雄,有了后面那些事。
  甚至连她杀了杨万雄,都是为了帮二殿下灭口。
  元启痛失一个做西疆都护的堂舅,这会子还不能跟人撕破脸。
  要不然就坐实二殿下支使杨万雄迫害大齐将士这事,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坏了名声,失了民心。
  得益的只会是其他几个皇子。
  如今沈老将军没死,这西疆的军民之心仍旧系在沈家身上。
  这种时候,二殿下又岂能为了已经死透了的杨万雄,明着跟沈十过不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此仇等日后得了合适的时机再清算。
  元启斟酌再三才开口道:“本皇子相信沈家十姑娘不会故意坑杀杨都护。至于杨都护的所作所为,其中内情本皇子也定会查得清清楚楚。”
  秦琅道:“那就看殿下的了。”
  沈若锦心道:真不愧是最善打太极的二殿下。
  两句话,既没有当面问她的罪,也为日后随时追究留了一个引子。
  元启说话间,用眼角余光暗自打量着秦琅和沈若锦的神色。
  秦小王爷进了帐篷,跟沈若锦没有只言片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杨都户惨死于沈若锦之手。
  秦琅作为沈若锦的夫君,却一点都不惊奇,也不帮着脱罪。
  如此行径,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元启说着便吩咐随从:“来人,把杨万雄放下来,拿草席裹了,就地掩埋。一直挂在这,也不像样。”
  “是,殿下。”
  随从们应声照办。
  沈若锦并未阻止,随他们去。
  像是这才想起来一般,“还不曾问,二殿下到此有何贵干?”
  “我奉父皇旨意而来。”
  元启说着,把袖中的圣旨揣紧了。
  皇帝连发十道密旨到西疆,不曾有半丝回音。
  有心腹大臣进言,怕是沈毅拥兵自重,又记恨三年前的事,生了反心。
  皇帝一怒之下派了嫡皇子来传明旨,召沈十和沈毅回京受审。
  但遇水城现在这个情势,三军都听沈十号令。
  元启一心要先自保,这种时候怎么会把皇帝问罪沈家祖孙的旨意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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