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还有为她俯首的谈铮。
某个瞬间,垂悬在半空的脚背,猛然绷紧成一条直线,凭空蹬了几下,好像在寻找依托。
直到有人伸手,把它安稳地放在自己的肩头。
*
结束的时候,谈铮低头盯着自己衣服上的几摊深色湿痕,胸腔起伏有些剧烈。
祁纫夏才从大脑空白中缓过神,大口地喘气。
“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她注意到他的某个部位。
谈铮其实已经很不好受,但还是摇头:“我回去再处理。”
祁纫夏的身体还在余韵里,理智却已经先回了笼。她深觉得今晚不该没把持住,低头闭着眼睛说:“你先回去吧,我要重新洗个澡。”
谈铮应了声,又问:“要不要我扶你下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终于没再说什么。
待他走后,祁纫夏颤巍巍下地,强撑着疲惫,简单冲洗了一遍身体。
回到床边,她看了眼时间,竟然已是凌晨一点。
她犹豫了片刻,打开和谈铮的微信对话框,给他转了一个数字。
【赔你衣服。】
【那件赶快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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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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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六点半,祁纫夏准时起床。
窗外的天空全无光亮,和凌晨时分无异,她先行去餐厅用了早餐,然后回房间,拿上行李,下楼办理退房。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办手续的间隙,祁纫夏随口问她身边的人。
正是住她对面房间的同事。
“挺好的,就是宵夜吃多了,睡前有点撑。”同事笑着回答,“不过房间的床品不错,我正在考虑购入同款,感觉很助眠。”
看不出什么异常。
祁纫夏拎着手包,微笑附和:“好像……是很助眠。”
办完退房,众人启程前往下一站哥本哈根。
他们在欧洲总共停留了十天,开会和参观作为活动的主项目,排得颇为紧密,除了因故在斯京多待的那天,其余时间,几乎没有能够用来空闲观光的。
一月份,距离元旦节过去的第五天,祁纫夏等人从柏林飞回国内。
时差调过来之后,祁纫夏的第一件事,是给沈蔓邮寄生日礼物。
相机是贵重物品,镜头更是磕碰不得,祁纫夏里里外外包裹了层,拍了个照片给沈蔓发过去。
【这两天记得查收。】
沈蔓秒回:【爱死你了我的夏夏!什么时候来我这儿,请你吃大大大餐!】
祁纫夏回她:【放心,过阵子有空就来,必须宰你一顿。】
排在沈蔓之后的,是接连几个工作群和上下游合作方,此时都还安静,没有新的信息进来。
祁纫夏目光缓缓下移,直至停留在页面最下方,那个熟悉的头像上。
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是祁纫夏昨天刚回黎川时,问他公司里的项目进展。
消息发出去的时间,是昨晚将近凌晨十二点。但截止现在,谈铮竟然还没有回复。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祁纫夏蹙眉思忖了几秒,没直接联系谈铮,而是拨了电话给凌森。
“不好意思祁总,谈总母亲生病,这几天他都在她身边照顾,可能一时疏忽,没看到您的消息。”凌森说,“项目进展的问题,我已经让负责人给您发了邮件,请记得查收。”
祁纫夏愣了半瞬,没料到竟是这个缘由。
“他母亲……病得很厉害吗?”
凌森抱歉道:“这是谈总的家事,我也不太了解。”
网页邮箱的界面弹出来一则新邮件提醒,看发件人的姓名地址,应该就是凌森说的项目负责人。
答案已经得到,这通电话本应该到此为止。可祁纫夏握着背后发烫的手机,冥冥中觉得不该言尽于此。
她默然了很久才问:“你知不知道,谈铮的母亲,在哪里住院?”
凌森说知道,随后报了个地址。
祁纫夏听了惊讶:“你确定是这个地方?”
凌森笃定道:“确定。账单每月都会传到谈总的邮箱,由我帮他处理。”
一段碎片的回忆蓦然插入了祁纫夏的脑海——
前年夏天,她去疗养院和祁建洲汇报工作,看见那个石榴树下的女人。
直到此时她才想起来,那个女人的眼睛,和谈铮像极了。
*
进入冬天,各类流感盛行,民生新闻里每日雷打不动地提醒市民做好健康防护工作,疗养院的走道上,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
“三十七度四,还是低烧。”
护士看了眼测温仪,在表格上例行公事地记录。
“您多喝热水,药得按时吃,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及时按铃叫我们。”
祁建洲眯起眼睛去瞧电子体温计上的数字。
“上年纪以后,免疫力真是下降了,”他摇头苦笑,“放在年轻时候,哪里晓得流感是什么东西,睡一觉发发汗,醒来就痊愈了。”
祁纫夏坐在一旁,自然地接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病毒进化速度很快,中招的年轻人不少,公司里就病倒了好几个。”
她包里放着文件,是定期要向祁建洲做的工作汇报。这段时间,集团经营得平稳,除了文旅板块的营收略有波动,其他几家公司的利润都在稳步增长。
待护士测完体温离开了房间,祁纫夏拿出备好的文件,在桌上架起平板电脑,给祁建洲简单讲述了公司经营的近况。
祁建洲听完,面露微笑:“不错,你打理得很好。成立信科公司这件事,我之前本来早有打算,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你借着收购思博的机会一气呵成,倒是再好不过。”
祁纫夏神色淡淡,“天时地利,当然不能够错失良机。”
祁建洲掩嘴咳嗽了两声,又问:“谈铮那边,确定不会再有变数?我看他不像是甘心吃哑巴亏的脾气。”
祁纫夏低着头,把电脑和文件塞回包里。
“人心隔肚皮,我没法保证他将来会不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我唯一能确定的是——”
她抬头,笑容很浅,“就算他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们也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让他的想法成真。”
祁建洲做了个深呼吸,揉着太阳穴说:“你和他私下里如何相处,我管不着,但你现在是新远的掌舵人,该保持距离的,还是要保持好,落人口实是大忌讳。”
祁纫夏一怔。
思绪停滞的那几秒钟里,床头输液的警示器响起。吊瓶里的液体所剩寥寥,护士听见声响,立刻带着新的药匆匆走了进来。
祁纫夏没有再多待,借着护士换药的时候,和祁建洲说公司有事,就转身出了门。
她没有马上离开疗养院,而是转道走向南侧的花园,面朝着太阳,在角落的长椅坐下。
祁建洲刚才的敲打,来得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仍是新远的董事长,人虽在疗养院,但公司里的风吹草动,不会逃过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