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她说:“我拒绝的话,会有什么下场?”
  这算已经拒绝了,川至无语地笑了。也是,他都称赞茆七的生命力,她怎么会甘愿屈服于他?就像那棵独立之外的香樟树,他只有观赏权,从不属于他。
  他恼怒,可是他面不改色,皮笑肉不笑地问:“是只有你吗?你应该问,你们有什么下场?”
  茆七目光一凛,川至又感受到那种用刀剐的冷飕飕的感觉。
  在这目光里,他夺回一丝快感,“你在为谁担忧?那个男人,他躲在哪了,让你一个人来,你们在谋划什么?”
  川至心知肚明的表情,语气却是满不在乎,也许茆七有无谋划他都无所谓。
  茆七不确定他知不知道,或是知道多少,她试探着问:“没有谁,没有谋划,你会放我离开吗?”
  川至慢调说:“不会。”
  言出,四面人墙更密集地涌近。
  在威慑,凭她的力量,插翅难逃。
  茆七倒没什么惧怕,只是担心玉妙音。按照计划她先行动,仲翰如在后,他现在还安全。
  如果川至真的察觉到计划,玉妙音第一个有危险,不确定的情况下,茆七不能激怒他。
  她心平气和地问:“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
  川至冷冷说:“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
  茆七笑了笑,“你要让人死,总得让人瞑目吧。”
  玩笑似的话,川至听着,牙根紧咬。她那冷静的眉眼,在对待他时,也是冷静的,她好像不再惧怕他传达的恐惧。
  川至突然很想打破那里面的平波,想看看表皮之下的汹涌。他换上笑脸,起身踱步到茆七面前,推开食物,抬起一条腿侧坐在餐桌上。
  他弯腰靠近茆七,看着她冷淡的眼眸,装成富有情感地说:“当然是喜欢,跟仲翰如一样的喜欢。”
  肃整以待的巡逻者又恍惚了,一时威胁,一时喜欢,不知道川至拿的什么主意。
  在茆七心里,川至跟仲翰如不配并提,她忍抑反胃感,平声说:“以后还会有其他的人来,你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你现在只看到我,只是因为你的控制欲。”
  川至轻笑,不以为然,“控制欲不好吗?想要,就设法留住。”
  这个人真自我到可怜,世间万物并不依循个人意愿,他被困在这里,连思想也是禁锢。茆七眼里闪过一丝同情,“你一直都这样吗?”
  川至没有看到那抹会令他失控的同情,他说:“从小到大,我都如此。”
  茆七问:“那你留住什么了?
  川至猛地一怔。
  臻圣在他身旁,半死不活;敏繁被他拘禁,反目成仇;还有父母,已经身殒二十年。
  没有,他从来没有留住任何东西!他终于恼怒,手臂扫掉桌面的餐食。
  “匡当”几下巨响,烛台也差点倒了,侍者们腿脚打颤,不敢动身去收拾。包括巡逻者在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纷纷避开眼神,像是知道他们的统治者即将要做出什么暴戾行为。
  就连敏繁也是,放轻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川至站起身拖出茆七的座椅,俯身到她眼前,死死地盯住她,“我已经给你机会了,留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你不珍惜?”
  就像以前父母逝世,川至对着他们的尸体质问,为什么要留他孤独一人?他明白小孩才会这样,大人从不质问,而是接受,可是……谁又懂他的惊惶和孤独?
  茆七也不知道,自己一句拖延时间的话,会触到他的逆鳞。她感受到他的怒意,那她也没必要谨慎了。
  她冷漠地反问:“这里有什么好的?”
  川至怒火中烧,因为不好,才要逃离,因为他无法反驳。
  她又说:“你想留下我是因为喜欢吗?那不是喜欢,只是你的控制欲,你的控制欲从何而来,因为你的恐惧!你这个被禁锢着扭曲成长的人,永远不知道外面的阳光有多好,永远不知道喜欢会让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茆七越说,声量越大,充斥满整个空间,铿锵地传出很远。
  因为她的反常,巡逻者又将警惕锁在她身上,仿佛只要她一作出动作,就会立马上前歼灭她。
  可是,又怎知这不是契机呢?人这么齐,这么聚,烧起来也快呀!
  茆七在想,按照时间和步速,玉妙音起码成功进入三道门了。酒精早该流出界限,也许已经淌到餐厅。
  足够了,足够她放手一搏。
  她心中祈祷玉妙音能察觉:快听到吧,赶快跑吧,快去好好地躲藏起来。好好的,都要好好的。
  川至浑身气息冰冷,被气到脸皮抖颤。
  茆七忽而莞尔,伸出手。
  近前的巡逻者立即出刀,刀刃就挟在茆七的咽喉边,她不顾危险,手指轻触碰川至的脸,轻声说:“真正喜欢我,会把我当成人,会尊重我,会千方百计带我出去,而不是想方设法困住我。你真可怜,没人爱过你吧,所以你不懂怎么去爱人。”
  川至听着,眼角通红,仿佛滴血。他仍旧挤出笑,扬起高傲的姿态,道一句:“唉,无趣。”
  他直起腰,抬手臂动动手指,人墙里立即分开条道。
  那条道中,茆七看到玉妙音头发蓬乱,鼻青脸肿,嘴角还有血迹,被反剪住双手,押上前来。
  川至欣赏着茆七脸上的惊愕,说:“我早就说过这里资源难得,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的计划?你烧了我一个解剖室,还以为我能再着你一道不成?”
  快到餐桌跟前,玉妙音被巡逻者松开,猛然一推后背,眼看就要撞上桌脚。茆七随着她跌倒的姿势跪低去接她,全然忘记了脖子还有一把匕首。
  刀刃贴着肌肤划过去,痛感丝丝密密,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血立时涌出,很快洇透了衣领。
  两人搀扶着跪倒,玉妙音抬眼见到不停流出的鲜血,自己身上的疼也顾不得,急忙用手捂住茆七伤口。
  “你没事吧?哈?这可怎么办啊!”
  “没事,皮外伤而已。”茆七拉下她沾满鲜血的手,万分歉意地说,“对不起。”
  玉妙音原本可以不用遭受这些的,是因为茆七这个不缜密的计划,才白白搭进来。
  玉妙音摇头,笑着安慰,“我本来就是活不了的,没事,没事的……”
  川至在一旁嗤笑,“互相关心,感情可真深啊。”
  这时,外围挤进一名巡逻者,报告道:“地板的酒精已清理干净。”
  ——
  寝室走廊里。
  仲翰如焦急地等。
  按照每道门的距离,和之前玉妙音所花费的时间,她应该要回来了。
  现在迟了,是不是外边起了什么变故?他猜测着,如被火炙,无法安定。
  即使这样焦躁,仲翰如也没冲动,按耐着按耐着。
  <a href="https:///zuozhe/pcg.html" title="陈加皮"target="_blank">陈加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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