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朱荞嘴里骂着,心里越发酸涩丧气,她擦着流不完的眼泪,絮叨:“朱穗,我这辈子都被你害死了!我被认出来后为什么要偷偷地离开机场医院,就是想给冯明远留下最后一点好印象!你去找他撒泼要钱,就是把我往泥巴里踩!我这辈子……这辈子就剩下那么点体面,你怎么就不能给我留下?我知道我是什么人,可不管什么人都总想给喜欢的人留下点好念想吧!你干什么要作贱我?……我说我不来天津,你非要来……来了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朱穗,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债?你这辈子不肯放过我?你是个怨鬼吗?”
  “呸!”朱荞往地上啐了一口站起身,走到床边重现要把帘子挂起来,她两手打着哆嗦,看向墙上的剪报,抽了抽鼻子:“还相当电影明星呢?*事情想得蛮好的,脑子蛮下的。 嬲你妈妈别 !”
  (*后两句是湖南方言,下:烂,差劲的意思。 嬲你妈妈别 :方言版国骂。)
  婉萍上了车后,老胡说:“那女的我见过。在芷江的时候,我受了点伤,她是临时医院里的一个看护。”
  听老胡提到芷江的事情,婉萍好奇地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长得好看,话不多,干活利索,对伤兵也蛮有耐心,瞧不出来是做那个的。”老胡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记得冯参谋长有阵子总过来找她,感觉是挺上心的。朱荞忽然离开医院的那天,冯参谋长还特着急地让大家在周围找过,但那时候乱得很,也不好找人。”
  听着老胡这样说,婉萍问:“冯明远喜欢她?”
  “不好说,”老胡听后摇摇头:“就是喜欢,也肯定当她是护士才喜欢。要早知道她干那种事的,谁会喜欢?再说就算当时有喜欢,后来让她妹妹那么撕破脸地闹了一通,怎么也得是躲得远远的吧。”
  婉萍听着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一路回到家里。
  第五十章 孔府一品锅
  婉萍做了这些,并没打算与姜培生说。晚上回来,姜培生也没提起白天朱穗去警备司令部闹他的事情,还是晚饭时夏青说起来街头巷尾的传闻。“妓女无赖串通闹事,芝麻大的事情都别往心里去。”姜培生吃着饭,脸色丝毫未变:“闹事的已经送到警察局,后面会有人负责跟进的。”“你说这件事情闹的吧,名声多不好,要叫人家戳脊梁骨的。”夏青苦着脸说完,见姜培生完全没兴致解释,又扭头看向婉萍,结果婉萍也不搭腔,似乎这事小得还不如桌上的凉拌豆腐是不是多放了醋来的重要?吃过晚饭后,姜培生照例去了书房处理他的事情,到十点多回到卧房。睡觉前姜培生看着婉萍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了,靠在床头笑着对她说:“姜太太今天可威风了,我听说你动手打了领头的瘪三儿两耳光。”
  婉萍做了这些,并没打算与姜培生说。晚上回来,姜培生也没提起白天朱穗去警备司令部闹他的事情,还是晚饭时夏青说起来街头巷尾的传闻。
  “妓女无赖串通闹事,芝麻大的事情都别往心里去。”姜培生吃着饭,脸色丝毫未变:“闹事的已经送到警察局,后面会有人负责跟进的。”
  “你说这件事情闹的吧,名声多不好,要叫人家戳脊梁骨的。”夏青苦着脸说完,见姜培生完全没兴致解释,又扭头看向婉萍,结果婉萍也不搭腔,似乎这事小得还不如桌上的凉拌豆腐是不是多放了醋来的重要?
  吃过晚饭后,姜培生照例去了书房处理他的事情,到十点多回到卧房。
  睡觉前姜培生看着婉萍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了,靠在床头笑着对她说:“姜太太今天可威风了,我听说你动手打了领头的瘪三儿两耳光。”
  “老胡同你讲的?”婉萍擦着头发,坐到床边,侧头看向姜培生问。
  姜培生摇摇头:“这边人多口杂,屁大的事情用不了半天都能传到人尽皆知。”
  “我这么做让你为难了?”婉萍停下擦头发的手,一时感到了些许紧张,因为眼下天津的情况,婉萍并不十分清楚,她想去帮朱穗无非也是听姜培生说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卒子,所以才直接去找了人。
  “没事,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姜培生笑着摇头说:“我单就是稀奇,原来我家婉萍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事先没有同你说,我还以为狐假虎威给你惹出了麻烦呢!”婉萍松了口气。
  姜培生往婉萍身边挪了挪,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帮着擦头发,说:“那女的闹上门,我以为你会记恨她,没想到你倒同情起来人家了。”
  “一开始有点生气,但……”婉萍顿了下,说:“总归是条人命,眼看着白白死了,我心里难受。”
  “那两姐妹是死是活,其实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但如果你想帮,我肯定听你的。”姜培生轻声笑着说:“这样吧,明天我有个饭局带你一块儿去,到时候警察局长也在,你就跟他说,别让人稀里糊涂死在里面,过两天时间合适就把人放了。”
  “放了朱穗,那利用她的人会怎么处理?”婉萍问。
  “那些人是地头蛇,强龙来了也不好收拾,实在没法跟他们直接扯破脸。现在这事儿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要是不出来拦这一下子,到头就是各退一步,把朱穗推出来当倒霉蛋,定个讹诈的罪行蹲监狱,她估计在号子里也活不过几个月。不过你现在想保朱穗,当然也是可以的,等人从警局里出来,对外就说朱穗有疯病,我们原谅了她,让朱荞带人去其他城市看病,这事儿我们能捞个好名声。安慰安慰你姨母。”姜培生说这些话时,面上云淡风轻,一条人命在他口中寡淡得连半点波澜都没有。
  “嗯,这是个好办法。“婉萍听后点点头,她压住姜培生的手,接过毛巾后扔在了椅子上,侧转过身抱住自己的丈夫。
  隔天是周六,姜培生早上出门去警备司令部处理了些事情,吃过午饭后回家里,拉着婉萍陪他在书房里看了一下午《太平广记》。到五点俩人从家里离开,去往提前预定好的天一坊饭庄。
  天一坊饭庄以擅烹天津特色的“四大扒”、“八大碗”出名,其中“四”“八”是个笼统的数量词,不是说饭庄只会做这四道或者八道菜。“四大扒”可以是扒整鸡、扒整鸭、扒肘子、扒方肉、扒海参、扒面筋、扒鱼等。“八大碗”按照作法又有粗细之分,所谓“细八大碗”指的是熘鱼片、烩虾仁、全家福、桂花鱼骨、烩滑鱼、独面筋、川肉丝、川大丸子、烧肉、松肉等。“粗八大碗”则是炒青虾仁、烩鸡丝、全炖、蛋羹蟹黄、海参丸子、元宝肉、清汤鸡、拆烩鸡、家常烧鲤鱼等。
  车子停在饭店外,车门一开,两个穿白衣的服务员赶忙迎上来,带着姜培生和婉萍上到二楼的雅间里,刘章和两个卫兵守在了门外。
  雅间里此时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位婉萍认识,是跟姜培生有生意往来的商会会长何老板,另一位瞧着有点面熟,但叫不出来名字,应该是在之前的某次酒会里有过匆匆一面。他约莫四十多岁,梳着油头,穿黑色的西装,方脸,留着两撇小胡子。婉萍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姜培生所说的警察局局长。
  “何老板,汪局长,让两位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下午司令部里有些事情棘手得很,忙完了才过来,这不就有些晚了吗?”姜培生笑着,边说话,边拉着婉萍坐到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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