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本来夏青是打算告状的,但看家里来了外人,她便没有把中午的事情讲出来。
新年晚饭自然准备得十分丰盛,鸡鸭鱼肉一应俱全,红酒白酒各摆了两瓶。筷子一动,酒水就要轮一圈,三圈过后。姜培生跟家里人又说起了冯明远:“明远跟着我有七年,三九年在江西,我的脚趾头被弹片炸了。一开始没觉得严重,谁能想两三天之后伤口烂掉了。整个脚都肿起来,皮肤下面全是脓水,用手一摁一个坑。当时我发着高烧,整个人都迷迷瞪瞪,多亏是明远背着我翻过两座山跑到了后方医院,这才保下条命。”
姜培生的话说完珍绣起身拉住了冯明远的手说:“你这是救了大满的命啊!救命之恩,俺要怎么报答你呢?”
“我是姜司令的参谋,做这些是我应该的,您老千万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冯明远说着起身,把老太太扶着坐回到位置上。
“都来家里吃年夜饭了,就别司令、司令的叫,听着见外,”姜李氏珍绣说完了又担心不妥,看向姜培生问:“大满,俺讲得没错吧。”
暖气管烧得滚烫,加上姜培生喝了酒,热得脱掉外衣,里面只穿着一件衬衣和薄羊毛衫。他擦着脸上的汗说:“来家里吃年夜饭就是自家人,以后在部队里叫司令,私底下你把我当你哥。”
“唉。”冯明远点头应下:“培生哥。”
“老家姜家岁数小的都叫我满哥,你就跟他们一样叫满哥。”姜培生拍了拍冯明远的肩膀,指向窄廊那边是小会客厅,说:“等会儿你陪我下几盘棋。”
“好,”冯明远说着,又给姜培生满上酒:“满哥,我敬你,走一个。”
婉萍受了气,在屋里憋屈一下午,她原本以为今晚也吃不好这顿年夜饭,但没想到冯明远的到来大大缓解了家里的气氛。
一顿饭从六点吃到九点多,姜培生拉着冯明远去了小会客厅里下棋。婉萍不怎么乐意跟姜家人待在一起,本来也想去小会客厅,但耐不住婆婆姜李氏珍绣不断召唤大家去包饺子,连夏青都被拉过去,婉萍自然是不好意思推脱。
十点多饺子包完,婉萍去小会客厅准备叫姜培生出来等着吃水饺,但进去后发现姜培生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冯明远也歪在沙发上闭眼打瞌睡,俩人中间的桌上摆着半盘残局。
“培生,你去楼上睡吧,这里要着凉的。”婉萍推了下姜培生。
姜培生喝了不少酒睡得死沉,婉萍推了他半天也没有半点反应,倒是把坐对面打瞌睡的冯明远吵醒了。他揉揉眼睛,踉跄了一下站起来,对婉萍说:“太太,我背满哥去楼上吧。”
“谢谢你,”婉萍往旁边退开一步,冯明远把姜培生背在背上,跟着婉萍去了二楼他们的大卧室,把人放到床上。
婉萍坐在床边陪着姜培生,冯明远出门时,婉萍叫住他说:“自从来了天津,培生隔三差五的总有应酬。有些场合我不方便去,你要是在,帮我照顾一下他。”
“太太,你放心。”冯明远笑着答应,出门后顺手关上卧房的大门。
冯明远出门后,婉萍看到床脚掉落了一个皮夹子。想来应该是刚才冯明远把姜培生放床上时,从兜里掉出来的。
婉萍把皮夹子捡起来,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长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眼角边一颗黑色的泪痣,鼻梁瘦削高挺,两片薄薄的嘴唇。
是朱荞!婉萍拿着夹子的手猛然抖了一下,立刻开门追出去。
“明远,”婉萍叫住冯明远,上前将皮夹子递给他。
“哦,谢谢。”冯明远下意识地摸摸兜,然后接过皮夹子,打开看了眼后装进口袋里。
婉萍犹豫片刻,问:“凶手抓到了吗?”
“凶手?”冯明远愣了一下,接着他反应过来姜太太在问的是什么事情。他点点头,但随后又摇摇头,说:“动手的人抓住了,但下命令的人永远躲在后面,是不可能被抓住的。”
这些话让婉萍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正想着要怎么安慰冯明远,就听他说:“太太,朱荞是个很好的姑娘,只可惜生在了一个坏世道。”
“嗯,”婉萍点点头,说:“太可惜了。原以为会是个新的开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冯明远垂着眸子,脸上显出悲色,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直到楼下姜家人喊着要下头一锅饺子了,婉萍才开口:“吃点饺子再走吧。”
“明天还有许多事,今晚我就早点回去了。”冯明远摇摇头,转身走到楼梯前。他往下走了两个台阶,一回头发现婉萍没有离开。
冯明远看向婉萍,撑起嘴角,说:“ 太太,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婉萍说。
第五十五章 高参
姜培生一觉要睡到天大亮,醒来的时候看见婉萍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坐起身说:“不是说十二点吃饺子吗?怎么也没人叫我?”“怎么没叫?叫你好几遍,根本叫不醒。”婉萍嘴里说着抱怨话,走到床边坐到姜培生身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你今天难受吗?”“还行吧,睡足了没什么感觉,”姜培生说着话把婉萍的手握在掌心问:“明远呢?我把他拉来咱家,结果自个儿睡死过去了。”“他把你背到楼上来就走了,”婉萍听着姜培生声音有些哑,从床头柜上拿了水杯递给他;“本来我是打算把人留下来吃饺子的,但他坚持说第二天好多事情,太晚回去怕会耽误。”“嗯,这两天事情确实有点多。”姜培生压了口水,停顿片刻说:“等过完年抽空去趟医院吧。”“你怎么了?是身上不舒服吗?”跟小鬼子打了八年,姜培生身上留下很多的旧伤,婉萍总是担心他这儿疼或者那儿不舒服的,所以一听到姜培生提起医院就紧张。
姜培生一觉要睡到天大亮,醒来的时候看见婉萍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坐起身说:“不是说十二点吃饺子吗?怎么也没人叫我?”
“怎么没叫?叫你好几遍,根本叫不醒。”婉萍嘴里说着抱怨话,走到床边坐到姜培生身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你今天难受吗?”
“还行吧,睡足了没什么感觉,”姜培生说着话把婉萍的手握在掌心问:“明远呢?我把他拉来咱家,结果自个儿睡死过去了。”
“他把你背到楼上来就走了,”婉萍听着姜培生声音有些哑,从床头柜上拿了水杯递给他;“本来我是打算把人留下来吃饺子的,但他坚持说第二天好多事情,太晚回去怕会耽误。”
“嗯,这两天事情确实有点多。”姜培生压了口水,停顿片刻说:“等过完年抽空去趟医院吧。”
“你怎么了?是身上不舒服吗?”跟小鬼子打了八年,姜培生身上留下很多的旧伤,婉萍总是担心他这儿疼或者那儿不舒服的,所以一听到姜培生提起医院就紧张。
姜培生摇了下头:“我意思是咱俩一块儿去看看医生。”
姜培生话未直说,但婉萍敏锐地听出来了他的意思,后背僵了一瞬,随后又缓下来,看向培生问:“我姨母跟你说昨天中午的事情了?”
“不是姨母,是黄婶。”姜培生说:“昨晚上不是跟明远下棋吗?刚下一会儿黄婶就过来,絮絮叨叨地把事情跟我讲了一遍。我当时气得够呛,加上点酒劲,脑子一热都想冲出去抓住小兔崽子抽他两巴掌。还是明远把我拉住了,说大过年的别闹得太难看,但是这事听完我也没兴趣下棋了,原本是想躺沙发上缓一缓情绪,结果人一躺下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