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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靳向东深呼一口气,躬身为她拾起那条羊绒披肩,目不斜视递还:“倒成我的不是了。”
  迟漪抿着唇,指尖轻蹭过他掌心拿回披肩,“当然是你不好,拉的时候不知说一声,松的时候也不知说一声。”
  靳向东任凭她责备,只问:“我该如何赔罪?”
  她冷哼:“大哥总说赔罪的话,却也不见得是赔罪的态度,既如此,我又怎么敢叫大哥向我赔罪。”
  她还有什么不敢。
  靳向东忍下想摁眼穴的刺痛感,“迟漪。”
  她瞥眼:“怎么?”
  “我郑重向你道歉,是我失礼。至于该如何赔罪才能令你消气,你总得告诉我。”
  他言辞恳切,恐怕也是二十五年来的头一遭低声下气。
  迟漪压住微翘的唇,视线乱瞥:“你本就欠我一次心愿,我都还没想好呢。”
  那是她的一场强买强卖。
  只此时此刻,他没有余地否决。靳向东心下微叹,漆眸注视着她:“现在心愿想好了吗?”
  “还没有呀,不过在心愿想好之前,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他肃目敛息,静待她的问题。
  又是这副庄肃得不容人一丝亵渎的冷淡样,迟漪心里隐隐沸腾起破坏欲更想将这坚冰化开。
  她双臂虚环,上前半步他们的距离便缩短又缩短,身高差距使得她温热的气息漫过他脖间的微凸处,树影斜光里两道影子渐渐绞缠,而另一边长廊角落里有个黑影晃眼闪过。
  夜风拂过,她星眸熠熠直视着男人,“大哥,我想知道你怎么在这里?”
  “商务应酬。”靳向东云淡风轻。
  “原来如此。”迟漪纤眉一动,似了然,于是慢着调子,笑盈盈追问:“那——你又为什么刻意要支走蒋绍恩?”
  她是明知故问,也一定要亲耳从他口中听到这份答案。
  钟表的指针都在这份等待中定格停止。
  一抹绿色裙裾曳过地面,开衩设计使得她步履走动间高透面料内若隐若现一双白玉似的长腿,晃人心旌。
  迟漪站定于他身前,她手自他西服领口摩挲而上,如藤如蔓,选停在那条深蓝格纹的领带处边沿游离不定。
  女孩高挑的身量得益于基因,足有一六九,只因在他跟前才不得不仰眸而望。而这角度,她浓睫轻动,便可足够清楚地观察到男人挺直的鼻,薄而粉的嘴唇。氛围浓郁到危险又禁忌,自觉形成裹挟之势令他们在彼此距离里进退不得。
  地面上的倒影渐渐相融,而他们鼻唇只在毫厘,呼吸一紧一慢。
  辨不清是谁乱了。
  她盈盈眸光里蓄着笑,红唇一翕,声息逼近:“是因为我吗?”
  相视半晌,靳向东眸色沉晦,无可避免停过她微张红唇间露出一小截粉濡的舌,他修长的手指轻蹭过西裤。
  搅动一下,那里面丰沛的湿润,很快会沾满指间。
  第14章 14# 傻女
  宴会归程, 迟漪独自乘商务车回下榻的酒店。
  抵达誉园是在零点前。夜已深,垂丝水晶灯的光束照着一地黑白交映的花形瓷砖,酒店的工作人员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为她提裙前行。
  经历一整夜的负重与周旋, 回到房间关上门,迟漪第一步是脱掉沉甸甸的长礼裙再踢掉高跟鞋, 浑身只剩一条高透修身的桑蚕丝内衬裙,整个人轻盈起来。
  迟漪赤脚踩在柔软的手工花纹地毯上, 而后将身体瘫陷进浅灰色沙发椅,一旁的胡桃木桌上搁着一杯雪莉酒,她啜饮一口,舒服阖上眼。
  脑海里一圈圈一阵阵地回想某人最后的回答。
  ——是因为我吗?
  ——是。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可迟漪却反觉得是他以话为陷, 令自己丢盔卸甲落进去。
  她的心声在夜里砰砰不停, 再持续下去恐怕就会被对方察觉。迟漪压下去那份紧张,清眸镇定地望向他, 开始指摘:“可是, 你又为什么没有再给我发信息?”
  靳向东认为这是一项无中生有的指控,眉棱轻佻:t“可能是我下载了盗版app, 没能让你看见我的回复。”
  迟漪固执地告诉他:“那是回复,不算给我发消息。而且你那个死亡表情已经把我们的天聊死了, 你很不会聊天的, 靳先生。”
  名利场是个大染缸, 每个人的话里不是藏着刀光剑影,便是世故圆滑地与之游回磨转,斡旋权衡,真真假假里,大抵只有她有胆量在他跟前直言直语。
  又或者, 她胆量何止这点,流于表面的温柔静雅是伪装,骨子里那些坏心思和强脾气的反骨,才是她的底色。她也会演,只是这份演技全凭心情,好的时候能哄得你舒心,坏的时候也敢戳一戳人的心窝。
  靳向东当她年纪小,照单全收:“怪我,是我不常使用社交软件,不清楚表情用途。”
  “不过看在大哥已经应下我心愿的份上,我也不和你计较咯。”迟漪点点头,抬手去捋耳发,掩住了泛红的耳垂。
  “我还得谢迟小姐高抬贵手。”他笑了息,不待迟漪回应,德叔从前厅出来寻他,同迟漪颔首打过照面,才上前附耳与他说明要事。
  靳向东听完德叔的转述,只极短地蹙一下眉,后将目光落向迟漪,“晚宴结束,德叔送你回酒店?”
  迟漪清楚他这是须提前离开的暗示,觑了眼候在廊外的德叔,拒绝了:“不用,我有商务车接送。”见他颔首一应,迟漪不假思索上前拽住了男人的西服袖口,掌心紧挨着那只他手腕上的陀飞轮,她拽人的力度很急很紧,望着人的瞳仁却很亮:“那个,大哥晚上结束后,来取一下外套吧。”
  可能怕他忘记,迟漪再补充了声:“除夕夜,你借我的那件。”
  靳向东注视月色里一双水眸流转,微屏声息,眸色平静漠然逡巡过落在他腕表上那双素白的手。
  指尖洇着薄粉色,温度泛凉,像冰绸质感。
  ……
  零点过半,房间门铃忽响,迟漪蜷卧在沙发上,思绪从半眠中清醒过来。
  她随手套一件轻薄的丝绸外衣堪堪包裹住衬裙风光,又踱步从衣柜取出一件面料考究的黑色外套,这是除夕那夜借的那件。
  迟漪叠得仔细又平整装进袋子,才不紧不慢地去开门。
  铺满暗红花纹地毯的走廊里,廊灯温黄,登门而来的却并非是她所期待的人。
  德叔微笑同她问好,“迟小姐,晚上好。”
  迟漪强忍住欲蹙的眉,脸上挂着甜笑也同德叔问好。
  心底思索,她今夜条条行径言语该是把那古板佬又往后推了,索性也将衣袋藏回身后,“大哥是在楼下吗?”
  德叔不由想起刚在车内靳向东的吩咐。
  “是的,今晚少爷喝了不少,为避免上门打扰到小姐休息,只能托我上来取衣服。”
  迟漪当然听出言外之意是提醒她拿外套的事,只是她偏要拖延,谁让他分明答应过晚上来取外套,却又派德叔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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