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挣扎许久,大夫人怯怯道。
季稻毫不犹豫:“当然。”
“你,为什么要替我打扫房间,是知道我没有疯所以在获得我的信任吗?”大夫人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她就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虽然有一根救命浮板,但却害怕那是虚幻。
季稻轻轻一笑:“你长得很面善,像我娘。”
大夫人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简单的说法,她忍不住追问道:“就这样?”
季稻仍旧笑着:“如果非得再加一个缘由的话,也许就是……看不过去遭受了苦难的女子不仅被苦难忽视还被世界遗忘……吧。”
受过苦难的女子,被世界遗忘的女子……
大夫人眼神微微颤动。
这句话才真正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她几欲落泪。
“我能看得出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告诉你一切。”大夫人眼神逐渐坚定,也逐渐信任了季稻。
季稻便静静听着。
大夫人先讲起了一个古老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女子,十年未育,有一日她上山求子,人都说那庙灵验,女子许下心愿,若得一子,不论男女,都将视为福星,并且女子也会终身侍奉送子娘娘,女子果然有孕,是一女,但女子却违背了诺言,送子娘娘震怒,言,你拜我又欺我,那我送你一福星也送你一灾星,名为福祸双姝。”
“在十七年前,某个姓林的农户家中,有一对孩子出生了,她们是双胞,都是女孩儿,长得一样可爱水灵,但是她们却注定是不幸的。”
“因为这个传说?”季稻不解。
大夫人眼中漫上悲伤和怨恨:“因为这个传说。花开并蒂是为好,双胞同降生死绝。真是讽刺啊,在痛恨鬼神之说的延国却信奉着一个无稽的传说,双胞降临两女共生双姝归位,一是福一为灾,灾星克福星,灾星克满门,灾星克国运……”
季稻听到这里,皱起眉,下意识道:“无稽之谈。”
大夫人叹息:“是啊,无稽之谈,可偏偏人们都信。尤其是两个孩子降生那年,盛国大军来犯,无奈割让皿城,同时,农户中的大兄科举落第,祸之骂名似乎难以避免。”
季稻听笑了:“打不了胜仗,中不了状元都能怪孩子,照这样说,还打什么仗,直接送一对双胞去盛国咒其国运不就行了?”
还有林忧,就那脑子没有核仁大的东西,依她看,考一百年都中不了。
“若人人都像姑娘那样想就好了。可惜,被称为灾星的孩子还是死了,被人推入井中淹死。犹记得,她被找到时小小的身子都泡肿了,那孩子的娘亲差点儿认不出来,也许也是不敢认吧。她死在井中,就是现在梧桐院的那口井中,她脸上的表情好痛苦,痛苦得那位娘亲都不忍心看啊,但她还是逼着自己看,那孩子身上有好多鞭痕,还有刀疤,那位娘亲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欢她的孩子,甚至,连她自己都是害死那孩子的凶手之一,所以她害怕着,畏惧着,直至有一日,那孩子回来了……”
大夫人的表情似哭似笑,眼中有恐惧有懊悔,却唯独没有一丝痛苦,甚至连说起那传说之时她都下意识舔舐着干裂的嘴唇,整个人发苦发涩,但此刻她却像是局外人,看客一般。
“那位姑娘是……”季稻犹豫着,哪怕她已经知道名字,可却不忍将其对号入座。
“倾儿,她叫倾儿,那孩子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第69章 双姝 鬼打墙
这的确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倾儿,一个没有自己名字却在死前不知遭受过多少苦难,死后又因苦难迟迟无法释怀的女子。
季稻被故事所触动, 她淡淡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几度, 但还有完全沉入黑暗,更像是暴雨来临前那黑压压的天空, 带着一丝风雨欲来的意味。
“夫人, 天黑了。”
季稻语气淡淡。
大夫人一看窗外, 果然天色已黑,但她拿不准季稻的想法,一再强调天黑, 难道是不喜她说的一切?
“季姑娘一再强调天黑,何意?”
季稻睫羽轻轻垂落, 遮住了她眼中情绪, 在大夫人的角度看来,季稻像是在思考,可她却不知道季稻在思考什么?
“天黑了,就可以杀人了。”
季稻的声音慢悠悠地, 很是绵长,带着说不清楚的一些沉沉地复杂地情绪,让大夫人冷不丁吓了一跳:“季姑娘,你什么意思?杀人?谁要杀人?难道、难道是厉鬼?”
大夫人害怕极了, 东张西望看了半天, 那口中因恐惧不知吞咽了多少口唾沫。
但季稻无言,虽是无言,但诡异的气氛却逐渐蔓延。
夜沉沉, 京城的夜入的比较晚,不管是天色还是人气儿都是一般,但今夜却清冷许多,如同被人刻意蒙上了面纱,蒙住了双眼。
今夜的月亮也很圆,周围星星点点,更衬夜空之美。
季稻望着望着,一声尖叫声便惊醒整个林府。
“不好了不好了,大老爷落水了!”
季稻看向大夫人:“您瞧,应验了。”
大夫人脸色更白,她慌得不行,整个人倏地起身:“那怎么办,她、她会不会杀我,我、我该怎么办?”
“去看看吧。”季稻说道。
即便她不喜欢林忧,但人命关天,她顺手做一桩好事对自己无害。
大夫人拚命摇头:“我不去,我、我留在这儿,我不要看见他,他会把我关起来的!”
大夫人露出哀求的神色,当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对你露出哀求之色的时候,没有人会不受触动。
季稻盯着她,关切道:“你不怕被厉鬼找上?”
大夫人眼中立马露出挣扎的神情。
她怕厉鬼,也怕林忧。
“我,我和你去。”
最终还是更怕厉鬼啊。
季稻想着那个名叫倾儿的女孩,想着她未梳顺的头发,这样的姑娘应当不会梳头,死前也没有替她梳头,所以死后头发还乱糟糟的。
季稻的院子离林忧的院子不远,最多一刻钟便能到,可今日季稻走了好久好久。
她走过一路,拐角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再走,再到。
季稻挑了挑眉。
大夫人吓得紧紧抓住季稻的袖子,整个人发抖:“我们不会是……”
季稻没有让她猜疑多久,微微颔首:“俗称鬼打墙。”
大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昏倒过去:“我们中了那厉鬼的鬼计了啊!”
跟鬼玩鬼打墙?
季稻啧了一声,还真够有意思的。
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白伞,区区雕虫小技,季稻百年前就不玩了。
但是这一摸就出大问题了,季稻发现,伞,她的伞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