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朝溪没有听懂他的话,低头拾起手机,同时回头看了一眼。
三角梅倚在墙上顺风飘荡,老师手忙脚乱的驱散人群。
天色那么黑,裴守掉落的链条已经看不清,只有散落一地的玫瑰格外刺眼。
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三角梅之上,一线红光划过浓重漆黑的夜空。
【系统开启能量紧急续存,搜索目标人物中……】
【——紧急绑定成功】
【电量仅剩10%,请在电量耗尽前尽快将剧情拉回正轨】
*
由于情绪激动,裴守和林席双双陷入昏迷,被暂时送入医院进行检查。
林席先一步醒来,从医院跑出来,回到家,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以为逃过一劫。
可是当天晚上,睡梦中的林席听见了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然后是半梦半醒时传来的磨刀声,那种摩擦声反反复复的在他耳边响起。
林席皱着眉,翻身捂住耳朵,那个声音却越来越近。
一道银光刺眼。
林席挣扎着眯起眼,却在看清眼前事物时倏地从惊醒。
一把刀刺透他面前的床头柜,森寒的刃仿佛野兽的獠牙。
幽蓝的一片月光里,裴殊靠在他的房门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嗨。”
裴殊笑眯眯歪头冲他打招呼:“睡得还好吗?”
林席悚然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自己,猛地推开他,赤着脚头也不回的从房间跑出去。
裴殊措不及防被推开,没有反抗,靠在墙上,看着他离开,才慢慢将视线转回柜子上。
“他在怕什么啊?”
裴殊将刀从柜子里拔出来:“没开刃的水果刀而已。”
安静的空间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冷冷道。
“别玩了,找到东西赶紧回医院。”
裴殊转身回到主卧,翻开桌上的收纳盒,不同款式的银色链条在黑夜里闪着微光。
裴殊好奇地挨个拿起来,对着身上的穿搭挑好项链,才自言自语:“回医院干什么?”
“他还没来看我。”
裴殊:“……”
裴殊从家里走出去,临走前将林席的指纹清除,又换了个密码,通知家政阿姨明天把房间全部清理一遍。
做完一切,裴殊坐上回医院的车,小声道:“没有人会在凌晨两点去医院看一个病人。”
“他会。”
裴守的声音顿了顿,陡然低落几分:“……他以前会的。”
——都说了是以前。
裴殊忍住没反驳,只是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
他不否认,因为他也想在生病入院时,能有一个人来看他。
林席从裴守的房子里跑出来,不敢回宿舍,只能躲在短租的房子里,让系统屏蔽了所有人的来电和信息。
他被吓得失去理智,之后几天,焦虑地躲在床上啃起了指甲。
怎么办?
他想的最多的问题就是这个。
现在应该怎么办?
任务失败,他一旦出门,没有人帮忙挡灾,随时可能因为车祸死去,这是书里他既定的命运。
可是不出门,他身上的钱所剩无几,靠点外卖支撑不了太久。
剧情像是悬在他脖子上随时会落下的一把大刀,知道自己会因何而死,比对命运一无所知要可怕一万倍。
手机里零星两三个软件,林席翻来覆去,挨个点进去,又挨个退出来。
最后,林席实在忍不住,抬脚迈出家门。
久违的空气和阳光让他紧绷了几天的情绪稍稍放松下来,林席捂紧脸上的口罩,走进公寓附近的菜市场。
砰、砰。
林席一回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角落里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在跟踪他。
是谁?
他听见自己心跳的格外剧烈。
砰、砰、砰。
林席绝对没有听错,心跳像警报一样猛烈敲击着他的耳膜,他站在十字路口,却感觉自己走在通往死.刑的路上。
林席不敢回头,他拼了命的跑,在车流里横冲直撞,还是躲不开那个警报声。
谁在跟着他?
他惊慌失措,大叫道:“裴守,我知道是你!你给我出来!”
他站在马路正中央,周围是紧急逼停而破口大骂、面色不虞的中年男人。
林席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抬头看身后的路灯,高高挂起,像是一具刑架,道路上行驶的汽车是他的墓盒。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墓地。
系统在他耳边毫无感情的通报:【距离宿主死亡还剩:30分钟】
林席一声惊叫,再也顾不上其他,疯了似的转身跑回家。
系统催命符般不断倒计时。
【距离宿主死亡还剩:29分钟56秒】
【距离宿主死亡还剩:29分钟32秒】
……
时钟不停往前走,林席蜷缩在被窝里,死死捂住耳朵,脸色因为惊惧而惨白发青,不知如何抗拒已经既定的命运。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
系统落下最后一句。
【距离宿主死亡还剩:0秒】
世界一片寂静。
预定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林席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发黄的天花板,又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距离宿主死亡还剩:29分钟56秒】
……
他躺在床上,蓦地发出一声笑,终于反应过来,他被命运愚弄了。
即便如此,不敢对抗命运的人,被愚弄一万次,也依旧被命运所操控。
*
林席退学的消息很快传到朝溪耳中。
陆白无意提起时,正蹲在朝溪旁边,看他清理一地的东西,一边说,一边看朝溪的表情。
朝溪有条不紊的将衣柜的衣服叠进行李箱,闻言,睫毛飘了飘,没有发表太大的感想。
“裴守也回学校了。”
陆白鬼使神差提了一句。
“嗯。”
朝溪想起什么,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早就收拾好的塑料箱,抱到他面前:“刚好你在,回宿舍的时候,顺带帮我把这些还给他吧。”
陆白透过塑料膜,看见箱子里零零散散一些东西,多多少少都留着裴守的痕迹。
他抱着这个塑料箱,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你和他现在怎么样?”
“不怎么样。”朝溪刚好在清理桌面,一角的镜子清晰印出他的脸。
朝溪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故作平静的表情其实拧巴而用力,是一个糟糕至极、满腹怨怼的人,即使在生日那天勉强维持平静,落下的疤越到后面越疼。
难怪裴守受不了他。
想到这里,朝溪将镜子倒扣下来。
裴守受不了又怎么样?他算什么东西呢?
这时,紧闭的宿舍门响起敲门声。
朝溪以为是宿管,临近期末,电器查的比平时还要勤快。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开门。
门才开一个小缝,他就僵住了。
一米八往上的高个子,怎么都不可能是宿管阿姨。
来者戴着个鸭舌帽,神色被帽檐遮挡,看不清楚,在朝溪想要关门的那瞬间捏住他的手腕,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