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但他表现出来的可是相当不自在。
  江至迩这次轻笑出了声,淡淡扫过他喉咙的视线让人脊背一激灵,好像在说那么你为什么纹在了喉咙,喉咙处的皮肤很敏感,甚至要比纹在腰间的感觉更甚。
  姜野不太想说,不是针对任何人,他只是单纯不愿意回忆起来那段异常糟糕的生活。
  但最后,江至迩只字未问,只道:“那就不纹。”
  “我听你的。”
  姜野深吸一口气:“……”
  ……忽然觉得更堵心了是怎么回事。
  *
  姜野非常承认术业有专攻这件事,就像他肯定自己的赛车技术,但是不敢苟同自己的浪漫细胞。
  那该死的玩意,他是一点也没有啊。
  连江至迩第一天送他的花束,他都要假装明白,再回去查百度花语是什么。
  江至迩就像与他互补一样,他有生活气息,或许是察觉到他对花并不感冒,此后再也没让它出现过一回,倒是经常跑他车行说着教他如何开车。
  不用他做选择权也好,他又没有约过会,更不知道两个男生出门要去哪里双方都会感兴趣。
  但这回,江至迩领他进来的,居然是一家饰品店,顾客不是女孩子,就是结伴的高中生们。
  他们不止是一般的格格不入。
  姜野面无表情的琢磨,以他这个尴尬的年龄,万一有人找他问路,不会脱口一句叔吧。
  江至迩在他左前方,几乎快混迹在学生堆里,立体有棱角的眉眼在光下看得清楚,拿了三四副耳饰,不时望他,嘴里嘟囔着什么。
  姜野看他挨个拿出来,不断扫了扫视线,最后将不要的放回去,留下两幅耳环向他走了过来。
  江至迩左手拎一个,右手提一个:“你觉得哪个像?”
  姜野被他问得一懵:“啊?”
  他还没有继续回应,耳垂处就先感受到对方指尖的温度,很敏感的部位,被人像剥洋葱一般的慢条斯理,一寸寸往上滑。
  姜野有些痒得受不了,无意识地侧过了脸。
  他听见江至迩唤来店员的声音,是个女店员,声音甜美。
  “是的,这两对耳环是一套的,我本来以为卖出去了呢。”
  “好,现在就可以扎。”
  扎什么?
  姜野不明所以,刚抬起头,江至迩的手指刚好落在他耳骨处,对着女店员道:“和他扎一样的位置。”
  他试图扯了下嘴角,但很遗憾,看来现在的表情并不受他控制,但或许是滑稽的?否则为什么江至迩刚回头见他就止不住笑意。
  姜野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整个内里已经被透了开来,每一寸都开始剧烈运转。
  他意识到了什么。
  江至迩笑了笑,食指顶在他的唇角,让它出现一个弧度:“我多听话,没有去纹身呢。”
  “和你弄个情侣耳环怎么样?”
  *
  打耳洞不疼,顶多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只不过如果后续没清理好发炎了才会疼,当穿刺针从你耳朵末端的软骨处穿过去时——事实上这都已经是穿的第三个洞,姜野紧紧皱着眉毛:“麻烦了,可以再轻一点吗?”
  你有些无奈。
  就像即将作为勇者击败关卡boss似的,当你知道当姜野的纯爱值打满后又要存入一条新的进度线后,本来就抱着想要试试炸世界是什么滋味,现在的你颇有一种来嘛来嘛以前不敢做的现在全都要试一遍的架势。
  反正打耳洞的“江至迩”只停留在姜野线,其他攻略线都没有。
  无所谓,反正哥会重启一样的感觉。
  本来还想试试纹身的,但姜野死活不同意,那算了,下一关你就先纹一个看看。
  打完耳洞,店员主动问:“耳饰需要我帮您戴一下吗?”
  还不等你回答,就有人先你一步。
  姜野的手搭在你的肩膀上,淡淡道:“不用,我帮他戴。”
  你刚才还在置身事外,当其中一个耳钉试探着穿进你的耳洞中,看到姜野皱巴巴的表情时,你是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
  那表情,怎么形容呢,那耳钉快演变成一把小刀,削着苹果皮想一刀成型,结果最后一次用力过猛,差点把苹果捅穿。
  但期间你一声没出,一直默默等到姜野穿完耳洞,瞬间把手机掏出来。
  你:[来拍照!]
  姜野:[照什么?]
  你:[我们呀]
  你把手机一横,拍照功能一开,两个人的脸同时出现在屏幕里,手机自带的相机很挑人,并不是说人真的与镜头里一模一样,反而很多有棱角的地方都被磨平磨淡,所以照片不如本人好看。
  但你这脸不用多说,你好歹捏了半个小时,姜野不笑的时候要比笑起来更容易抓人眼球,眉骨与鼻梁都显锋利,给人冷峻的感觉。
  但最吸引人的,是两个人相同位置的耳骨钉,在灯光下莹莹闪烁,幽滑发亮。
  甚至都不用说,只要看到的,都会下意识联想这两个人会不会是一对。
  咔嚓。
  你开心地将照片保存下来,发着指挥:“走,吃饭去。”
  *
  姜野的家很复杂,他有一个在乎成绩的父亲与母亲,与其说他们是更加偏心兄长,不如说是比起姜野这张烂牌不如兄长带来的成就。
  初中以前,他与姥姥姥爷一起生活,有一天父母在一场商业交流会上得罪一家人,人家想要伺机报复,没在看管严格的兄长身上找到机会,退而求其次找到了他。
  他被打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对方没下死手,但也正因为是个小孩,找来的人当中有一个人拿着刚烧着的几根烟头按在他的喉咙上。
  索性被过路的好心人发现,把他送去医院,医生说好消息是还没伤到声带,坏消息是那一大片恶心斑驳烧着后像是蛇皮的疤痕这辈子再也去不掉。
  当天,他没打通父母的电话。
  当天,父母在给兄长过生日。
  从那天开始,姜野再没求过人,小时候是赌气,后来是看明白进了社会与人打交道本身就是一件再麻烦不过的事。
  他从来不期待别人什么,他也从不盼望别人会为他带来什么,反正期望永远都会落空,他一定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可是自从遇见江至迩,他无意间随口说明天要吃某家餐馆,第二天它就会打包整齐出现在车行等待室,他对车感兴趣,在车行待一整天,江至迩就陪一整天。
  他从来都没有要求过对方这样做。
  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江至迩都在告诉他,只要你需要,我力所能及我就一定办到。
  江至迩看出他下午有些心情低迷,他不主动说那他就不问,纹身、耳洞、其实不一定具体是哪一个,而是对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心意。
  他看到了江至迩的无条件迁就,以及为他改变。
  这样的感情,太浓烈也太炙热了。
  姜野第一次遇见,难耐棘手。
  晚饭过后,江至迩带着他买了一场表演秀的票。
  都是单个包间,往外看能看到明亮月光,往里看是热热闹闹的表演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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