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殿下怜惜,没有让我,不舒服……”知道他脸皮薄,姬元徽虽然经常同他调笑,但却并不常对他说这样露骨的话。裴煦耳尖有些发红,“殿下喝酒了吗?”
  “一点儿。”姬元徽亲着他,将他翻过来摆成面对面的姿势,拉着他的腿挂到自己腰上,重新压下去,“喝着喝着突然想你,我就回来了。”
  姬元徽和他十指紧扣,将他的手背拉到唇边亲:“我一路上都在想你。”
  裴煦有时候更希望姬元徽能对他更粗暴一些,他喜欢那种情绪被高高抛起的感觉,让他大脑空白,无暇去想其他事。
  但姬元徽总是对他很温柔,温柔得有些温吞,让他有余裕去思考,有余力看清那双眼睛里满溢的爱意。
  ……
  第二日一早两人就起来了。
  虽然是难得的休沐日,但今日辰时末有那老和尚的讲经会,不得不去看看。
  裴煦皮肤白,一吮一个红印子,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脖颈上领襟掩不住的咬痕有些发愁,不得不找些妆粉来遮。
  “昨日喝得晕了,不是存心要折腾你。”姬元徽取了块玉佩殷勤的帮他系到腰间,然后坐到他旁边,拉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下次我再犯浑你抽我两下我就清醒了,别我干什么你都忍着。”
  裴煦笑起来,在姬元徽脸上摸了摸:“那多疼呀……”
  “而且我也没有不喜欢。”他眨了眨眼,“殿下想我,我也想殿下了。”
  姬元徽也笑,凑近在他唇上啄了下。
  两人乔装一番,到达那家茶肆将入场的契券递上,进门后发现里面已经零零散散聚集了十来个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去和人攀谈打听消息。
  姬元徽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体态臃肿坐在角落吃点心的男子身上。
  他走近过去,诚恳道:“兄台可否叨扰片刻?”
  男人斜着眼将他上下打量一通,见他衣着气度不凡,于是道:“你说。”
  姬元徽面露担忧,“这大师真的有用吗?我父母兄长一定要我来听,我心里实在有些没底,花这么些银子万一没用那岂不是亏死了。”
  “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你知道我是谁吗?”那男人神气得很,“我爹可是工部郎中,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你听我的,放心来听就是了,把大师讲的都好生记下来,这银子花的绝对亏不了你的。”
  姬元徽仍然是不放心的模样:“可这听一场就要千两银子,大师要讲五场才能讲完,这花费未免也太……”
  “你父母兄长才是有远见的,你年纪轻眼皮子太浅了,人不能只顾眼前的银子。”那男人不屑道,“常言说得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等你做了官,要多少银子没有?”
  “兄台高见!”姬元徽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道,“我还有一事有些担心,不知兄台可否解惑?”
  那人摆摆手:“你只管问,小爷还没有不知道的。”
  姬元徽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小人还是有些担心,这儿真的可靠吗,万一朝廷查下来……”
  “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听,你知道来这儿的都有谁吗?”男人手指挨个点着远处的人,“那位,当今丞相大人的侄孙,还有那位,当今工部尚书大人的外甥……”
  “这么多尊大佛都在这里,还能一船全翻了不成?”
  第29章
  茶肆里那老和尚讲的东西被裴煦一字不漏记了下来, 封存起来成为证据的一部分。
  回到府上,裴煦草草吃了两口就忙着去写奏疏了。
  姬元徽坐在他旁边看:“这么急吗?”
  “越快越好,只有丞相倒台, 老师才有翻案的机会。”裴煦道, “当年诸多冤狱, 不止老师一桩, 受其迫害的也不止有宣家陆家……如果能集众人之力,圣上未必不会下令重查旧案。但只要丞相还在,就没有人敢与我联名上书。”
  裴煦握紧笔杆,眸光坚定:“他必须倒。”
  写好的奏疏当日就被姬元徽加急送了出去, 离科考不剩几天了, 此事越快越好。
  两日后,金羽卫镇抚使被暗中派来协同处理此案。
  于是在一个天清气朗的早晨,城西某处荒僻的茶肆中几十人悄无声息一同被捕了。
  为了避人耳目, 这讲经会的地点选的实在偏僻, 于是也就几乎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等到晚间临近宵禁的时辰那些勋贵子弟却还不见人影, 家中有长辈在朝为官的那些终于慌了神,还没来得及遣人去找,金羽卫就先带人把府门围了。
  昏暗地牢里, 空气潮湿阴冷。
  裴煦有些不适的拢了拢披风:“那法师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镇抚使按着腰侧的雁翎刀, 眉头紧锁:“什么刑都上了,实在是个硬骨头。圣上要我们今晚必须问出结果来, 若是误了事……”
  余下半句他没说完, 但办不好事责罚必然是少不了的。
  镇抚使只是协同办案的, 真要罚起来,裴煦自然是跑不了。
  “我知道了。”裴煦点头:“我带了些东西来,兴许能有用, 有劳崔大人带一下路。”
  一脚踏进牢房,浓郁腐朽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裴煦被呛得拿手帕捂住口鼻咳了两声。
  “哈,哈哈这也是来给我用刑的吗?”被打得皮开肉绽绑在那里的人精气神倒是还很足,冲他咧开嘴一笑,露出沾满血丝的牙齿,“恐怕鞭子还没挥起来,就先把自己累死了吧。”
  裴煦适应了一会儿,总算能正常呼吸了。他看向被绑在那里的人:“法师皮糙肉厚不怕施刑,但法师的妻儿看起来不像是能经得住这种折磨的样子啊。”
  那姓王的假和尚笑不出来了,脸上肌肉不受控制抽动了下:“什么意思?出家人何来妻儿?”
  “法师不必太过担心,当今陛下圣明,素以仁德治下,不害人之亲。”裴煦从袖中掏出一件孩子的小衣服给他看,“法师的幼子如今只有半岁吧……我见了都觉得可爱,也难怪法师如此爱他。听尊夫人讲,这还是法师亲手挑的,法师应该还认得吧?”
  那人死死盯着他手中那件小衣服:“不可能……”
  “法师的罪过无可辩驳,就算有免死金牌也只能免一次死罪,但你做的事杀头百次也不为过。”裴煦冷冷看他,“若你现在老实认罪供出同党,你的妻儿还尚有一线生机。但若过了今晚你被移交旁人审讯,我就不能保证他们会更喜欢怎么审了。”
  他猛地抬头,身上的铁链因为挣扎得激烈而咣啷作响:“祸不及家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是说仁德治下不害人之亲吗?”
  裴煦将孩子的小衣服放在火盆上,任火舌舔舐上来,愈烧愈烈:“陛下自然不害人之亲。”
  他拿帕子掩着口鼻,火光在他瞳眸间跃动:“可法师是出家人,孑然一身,向来孤苦,何来亲眷?”
  那假和尚僵住了,嘴唇在哆嗦颤动。
  看他已经差不多彻底濒临绝望,裴煦在这时候补上了最后一刀:“法师把她们藏的确实好,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家人的吗?”
  和尚神情灰败抬眼望向他。
  “太子府的人在你被抓后,派人去灭她们的口……”裴煦轻声道,“我的人跟踪太子府的人,把她们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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