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虽说他暂时不想碰错综复杂的咒术界,可无名心乐这条线离乌丸集团那么近,为了找到真相,他不想放手。
从头开始培养一个新的线人需要时间,他现在除了时间一无所有。
在来这的路上和丹尼尔聊过后,他也判定无名心乐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线人?我怔住了,很快笑了出来。
“我们才第二次见面,fbi先生,说不定我已经是乌丸集团的人了呢?”
我就差没问他是不是疯了。
“我不否认有些轻率,但承担的风险越高,收益也越大。”赤井秀一说:“相应的,你接受提议,也能获得收获。”
“什么?”
“找到无名家被灭门的真相。”
“你疯了吗?”我还是说出了口:“我冒着和今晚一样被杀死的风险,帮助你进入乌丸集团,就为了找到无名家被灭门的真相?”
“你不想知道?”赤井朝前倾身,双手放在桌上,紧盯着我:“你的弟弟到底是被谁杀死的?”
简简单单的问句,击穿了我的心脏。我不得不回头望去,看向自己一直刻意逃避的那部分。
这么多年,我告知自己,我的目标不过是追求平静。我用全部的懒怠去掩盖,却在意料之外的时刻被撕开了,伤口根本没有愈合,不过是掩盖在看似像皮肤的薄痂下,依旧在汩汩淌血。
——我并非不想复仇,我只是不想再次面对那个夜晚,莲的死亡。
而如今,这死亡名单上,又加上了艾利。
“既然你成为了谁的目标,今后肯定还会发生同样的事。还是说我看错了?”深发碧眸的fbi淡淡道:“你是那种无论多少人死在面前,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就可以的类型。”
在这一刻,我的理智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fbi完美表现出了他的专业性,我不该掉进他设下的陷阱里。
可是情感对我说,这是一次从未有过的机会。若是错过,你这一生将无法再面对自己还有牵扯进来的人。
“就算不做你的线人,我也能接近乌丸集团。”我说:“有给你提供线索的理由?”
“加入明面上的集团当然不需要,我也没准备让你去当卧底。但我们最终的目标,不是人人都能看见的地方。把握住每个人处在的位置,拿到他们犯罪的证据。在这方面,我能给你提供专业性的建议。”
我忽然意识到,哪怕我们的目标殊途同归,我和眼前这个男人之间却存在着巨大的分歧,不知他有没有察觉。
咒术师作为维护社会运转的齿轮之一*,和法律处在同一位置。法律无法照顾到的地方,比如咒灵的伤人事故,咒术师可以负责。咒灵和人之间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楚,那么若不被发现,咒术师完全可以越过刑罚,处置犯罪者。
承受结果就是。
轻被逐出咒术会,重就死刑,一辈子挂在悬赏榜上,过逃亡生活。
咒术会有处刑人,会外有专业的杀手。但这种赏金大部分都费力又不讨好,钱不多的情况下,会接单的屈指可数。
我偏偏从没想过要让导致无名家灭门的人被法律审判。
“我会考虑的。”我对赤井说:“今天的事,就麻烦你先处理一下,我想回去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沾上的血迹已然干涸。衣服上的痕迹能被洗去,心里的不行。
“当然。我会安排安全的住处,这几天你最好请假。”赤井回道。
条件来得真快,但正如他的猜测。
无名心乐进入顶级音乐学院,却只想做教职,没有野心的人心中肯定有放不下的过往。他抓住了这点。
“我不准备让这些事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走在马路上也会被酒驾的车撞飞,和被人杀死没区别。”我说着举起了缠满了绷带的手:“成了这样,不得不休息,但我不打算离开学校。”
“能治好吗?”赤井秀一问。
我主动提起,他才问我。看来他很清楚,手对演奏者来说是生命。
“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好像笑了,一个苦笑。
“是么。”赤井没说其他,即刻做了判断:“学校最近也会严格管理,的确比外面安全。有必要外出的时候,我会跟着你一起,可以吗?”
我有些意外他的神情与言语间显出的谨慎。
无名家在咒术界只是小卒,虽说没了它,窗的人手会骤然缩减,带来麻烦。但也不是无法被丢弃,因此我从来没怀疑过咒术界外的人泄了密。
当下有了其他可能,转念一想,灭门这大动干戈的手笔,还真不像是那些腐木会做的。
若乌丸集团真如赤井所说,是那么危险的存在,或许成为线人调查一番,也是一个选择。
第27章
赤井留下电话,和赶来的学校工作人员一起将我送回了宿舍。
深夜时分,外出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宿舍。但早之前,有人在学校里受伤的事就传遍了论坛。
本准备休息,来宿舍拜访的人却络绎不绝。
“什么情况?”“没事吧?”“艾利真的……”“手!”
“抱歉,我太累了,改天再说吧。”“没什么。”“我也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哈,会好的。”
同层有个酒吧女王,和我算是酒友,拿了瓶酒咚咚敲开我宿舍的门,她已喝得半醉,看到我手上的绷带,拉着我哭哭啼啼,听得我头疼。
但发生这么多事,我也懒得继续保持清醒,干脆放开了,拿起瓶子往嘴里倒。
哪怕知道隔日会头痛,眼前的世界却一下就变得美好。
醉了以后想到艾利,眼泪才流了出来,酒吧女王又叫来几个人。五六人挤在小小的宿舍里,唱起了歌。
宿舍长不知怎么的,也加入了,我彻底飘飘然,和他们闹了一晚上。
最后的记忆是躺在地板上,推开了不知谁递来的酒瓶,陷入了沉睡。
“不要了,不喝了——”
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光斑透过窗帘的缝隙落了进来。
头疼欲裂,我单手压在额头上,另一只手在空中晃动,往前推去。
手腕被扣住,力度很大,创伤性后遗症即刻发作,猛地起身后退。
后脑勺撞到了墙,隔着宿醉的疼痛姗姗来迟,让我眯起了眼睛。
“大意到这种程度,心乐,还真是心中无物。”
流利的日语,一丝讽刺,声音有那么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要你管——”
窗帘拉着,房间里一片漆黑,我蹙起眉头,要抽出手,却纹丝不动。于是伸出另一只手要推开这人,又反被抓住。
我被拉着手,整个人倏然被从床上拉起,转眼间失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
惯性驱使我伸手攀住来人的身体,头往前撞了过去,撞上了柔软而温热的东西。
白色的碎发映到眼中,同时蹿入鼻尖是一股令人心颤的气息。
“——”
这下,我的视线终于清醒了,迟缓的大脑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灯忽然亮了,我看到地板和沙发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不知谁被踢到了,发出嘟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