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罗定春冷嗤一声。
同僚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少顷,语重心长道:“罗大人,何必呢?平静的日子不是时时有,眼下既然过得不错,为什么就偏要蹚这趟浑水呢?这于你们而言,又有什么益处?”
“而且。”
他盯着罗定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现在这样的日子,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日子被你自己亲手毁掉吗?”
“若是我们收手,有什么好处?”
“好处?”同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得直不起腰来,他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
罗定春就那般看着他笑,神色毫无波动。
“好好好。”同僚起身扶额,遮住眉眼,语气懒散:“罢罢罢,你想要什么好处?许你便是了。”
罗定春:“若今后事发,不得殃及我们。”
同僚抬眼看他,眼底有诡谲的绿光闪过:“自然。”
“嫂夫人那边。”同僚支着脑袋,指尖一下一下点着脑袋:“就劳烦大人费心了。”
“嫂夫人虽是女子,但却一腔热血,实在是令人敬佩。”他叹息般地摇了摇头:“若非时机不对,我真想结识如嫂夫人这样的女子。”
罗定春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倒也不必。”
“罗大人别站着了。”同僚哼笑两声:“快回房去看看吧。”
罗定春顿时神色一变,他来不及质问,转身跑出了水榭,急奔回房。
“真是夫妻情深呢。”同僚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中带着几分嘲意。
夜色茫茫,同僚把玩着指尖的杯盏:“进来吧,蠢货。”
一个披着紫黑色的皮的怪物进了水榭来,俨然就是薛芝在屋子里看到的那只怪物!
它进了水榭后,便站在一旁,姿态看上去有些卑微。
同僚冷冷看了它一眼:“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
他说着说着,突然便将手里的杯盏用力砸在怪物的身上,怪物小声的惊叫一声,身子颤抖得厉害,却也还是受着了。
同僚起身来,他拍了拍袍子,似笑非笑:“一切……便都看明日了。”
…
待回过神后,薛芝转头与罗定春对视了一眼,二人皆淡淡一笑。
她回过头来,看着被捆着的元禄安,若有所思道:“他身上不会也有鬼吧?”
元禄安身子一僵,他抬头看着薛芝,哑着嗓子问:“什么意思?”
他一脸惊骇:“莫非,你有阴阳眼?”
薛芝伸出脚,用脚尖勾起他的下巴左右来回打量,自言自语道:“看上去也不像是被鬼附身了,蠢得一言难尽。”
元禄安恼羞成怒:“你闭嘴!”
他动了动身子,试图挣扎,却被罗定春踩着,动弹不得。
“你得意什么?”元禄安喘着粗气,眼白爬上了几缕红血丝。
“薛芝,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重生了,所有事情便都可以得到解决吗?”
“做梦!”
第27章 一再剖析前路明朗
薛芝脸色一变,还没等她说什么,罗定春便狠狠一脚将元禄安踹进墙角。
元禄安被踹得吐出一口血来。
罗定春拧眉看他:“莫非是魔怔了?”
薛芝道:“就是魔怔了!”
元禄安笑了起来,他刚想说什么,罗定春便一个手刀劈在他的颈后,他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北神苑四处破烂,此时寒风呼啸,天色阴沉,为本就诡异古怪的处境添上两抹神秘的离奇之色。
“现在怎么办?”罗定春看向薛芝:“要将他抓起来?”
薛芝沉吟片刻,招来小蛮:“给他喂下迷药,迷他个三五日再说,事情一定要做得隐秘。”
小蛮应下,丹书却道:“奶奶这是做什么?这位可是元家公子,虽是庶出,却也轻易得罪不得。”
薛芝看也不看她,朝罗定春道:“咱们走吧。”
临近午时,夫妻二人总算是与薛呈见了面。
“郡主可是让我们好等。”清亦抱怨:“迟了许久,若非师父坚持,我们早走了。”
他说着,便又将目光落在后边儿的罗定春身上,讶异道:“这位……是罗大人吧?”
薛芝看向薛呈:“来的路上,我们在北神苑引了恶鬼出现,我用符咒将他灭掉了,然后……”
薛呈抬手,他含笑:“外边儿风大,咱们进去说。”
薛芝跟着他去了半山腰的一处茅草屋。
罗定春和清亦走在后边儿。
一个穿着一件鸦青色团花暗纹圆领袍,外边儿披着一件百草霜银丝印花藤纹氅衣。他头上戴着墨玉镂空发冠,齐眉勒着一根白鹤游云抹额,眉目清淡朗朗,面容清隽,气势不凡。
另一个,穿着一件靛蓝道袍,髻上仅有一根木簪,眉目明朗,目光清正,唇红齿白,脸颊上还略微带着一些婴儿肥。
“罗大人是吧?您怎么跟着一起来啦?”
“您是不是知道郡主有阴阳眼了?”
“有没有被吓到?”
“今个儿可是年初一呢,师父也不过年了,直接拎着我出来,才刚,我们等了许久,我想回屋子来着,师父却是不准。”
“清亦。”走在前边儿的薛呈忽然回首,淡淡看着他:“聒噪。”
清亦一下子闭上了嘴,神色委屈,不敢再说话。
薛呈看了一眼罗定春,回过身去。
“昨晚遇见了个怪物。”薛芝与薛呈说起昨晚的经历,她在描述那紫皮怪物时,不由打了个激灵:“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妖怪吗?可是我看着也不太像。”
薛呈道:“不是妖。”
他侧目看薛芝:“是魅,鬼魅的魅。”
薛芝讶然:“魅?是怎么来的?”
“有人将亡魂重新压在肉体中,将这一副躯魄用秘法炼制而成,便成了魅。”
“可有应对的办法?”
“符咒、坠风铃都无作用。”薛呈理了理宽大的衣袖:“只因它肉体在,故而用对付鬼的法子来对付它,并无作用。”
薛芝蹙眉:“那该如何是好?昨晚我是急中生智,用了烛火去驱赶它,没想到倒真的将它赶走了,但今后若又遇到了,该如何是好?烛火不是时时有的。”
薛呈叹了口气:“魅也不是时时有的,故而……我这里并没有应对的法子。”
薛芝一时无言。
薛呈看她:“我见你气息比之前稳了不少,脚步也没有之前虚浮,想来是十分刻苦。”
薛芝微哂:“也不是‘十分’。”
茅草屋旁边有个亭子,清亦引了罗定春去亭中。
“弯弯。”进亭子前,罗定春回眸看薛芝。
薛芝上前,将坠风铃给了他,正色道:“你等等我,这是坠风铃,你可以向清亦多多请教。”
罗定春接过坠风铃,握了握她的手。
他跟着清亦进了亭子,薛呈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兴味。
“怎么了?”薛芝见他盯着罗定春的背影看,不由纳闷儿:“是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薛呈看她:“难道你就没有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