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元老太君。”
小蛮见她一副深思模样,便上前将帷帐都挂了起来。
薛芝坐在床沿,拧着眉心。
元禄安死了,没曾想,元家竟将事情压了下来,令起寿宴,这是什么道理?
有阳光从窗纱处照了进来,照得屋子里明晃晃、暖洋洋的。
“咕咕~”窗沿上站着一只鸟,它身上洒着金灿灿的阳光。
薛芝收回目光,打了个哈欠。
原来是瓮中捉鳖。
三日后。
元禄安的死被元家彻彻底底的压了下来,外人一概不知,若是问起,便说离了京。元家打的什么主意,薛芝心知肚明,眼下将要赴宴,她正苦恼穿哪条裙子。
“不然穿那件掐金莲纹的朱红圆领袍?”小蛮建议:“那件衬得奶奶贵气端庄。”
薛芝挑选衣裳挑得累了,她坐在沉香木椅子上,踢了一脚装着衣裳的木箱,道:“我穿什么不端庄?不贵气?”
她看着正在木箱里挑来挑去的小蛮,心里烦闷,便起身将人挤开,一屁股坐进了箱子,两腿就搭在箱子边沿,她翘起朱缎镶着珍珠的金丝云翘头履,往后一靠,就那般仰在箱子里,看着小蛮问:“罗定春到底在忙什么?今日赴宴,他竟然也不陪我?好大的胆子。”
这个姿势让她下巴挤出来了一层肉,两层白嫩嫩的下巴叠在一起,格外娇憨。
小蛮笑着收拾到处扔在地上的衣裙:“奶奶这样威武,大人怎么敢?只是奴婢听说,澹台雯的事闹得愈发大了,她的父亲在除夕横死,与她有过交集的人如今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她找上门来。”
她眉眼狡黠,笑嘻嘻说:“大人可是看重奶奶了,今儿早起时,硬是一丝声响都没出,就怕吵醒了奶奶。”
“奶奶这样天仙儿似的人物,也不怪大爷爱护看重,任谁娶回家去,也得当个祖宗供起来才是。”
薛芝动了动脚,踢了踢小蛮的屁股:“今儿个你的嘴怎么这么甜?”
“奶奶!”小蛮连忙退了几步,瞪着箱子里的少女:“您干嘛老是……”
薛芝作势又要去踢她的屁股:“我干嘛?”
小蛮急急忙忙退后,将捡起来的衣裙往少女头上一扔,往外跑去:“奶奶欺负人!”
薛芝扯下盖在头上的衣裳,笑骂了两句。她将衣裳扔在旁边,双手抓着箱子边沿,想要起身来,无奈陷得太深,她起不来了,便高声呼救:“小蛮!小蛮!”
巳正二刻,薛芝同裘氏一起坐上了去承安侯府的马车。
“则煦公务繁忙,以前便这般,如今倒是委屈你了。”裘氏拍了拍薛芝的手背,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劝劝他,可他不往我这儿来,我能有什么法子。”
薛芝道:“不碍事,公务为重。”
罗定春好似同婆母的关系有些僵硬奇怪。
薛芝问:“听说府上还有位老祖宗,过年也不回来?”
裘氏脸色一僵,她脸色有些不太好,只道:“不回来。”
薛芝更是纳闷儿,见婆母的脸色不好,她便懂事的将话题引去了别处,不时逗得裘氏发笑。
一路说笑着,婆媳二人到了元府,同主家寒暄后,便有人引着入园。
这时,有两三位妇人结伴而来,皆面带笑意看向裘氏,嘴里说着客套话,大有邀裘氏同行的势头。
其中一位夸起了薛芝,直夸得裘氏合不拢嘴。
薛芝却是被夸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相当不自在,她看向婆母:“母亲,我去逛逛,一会子来席间找您。”
…
同裘氏分开后,薛芝轻松了不少,她带着人在元家的园子里慢悠悠地逛着。
每次她和裘氏独处的时候,心里总是觉得很别扭。
她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而且之前裘氏的怪异之处也让她心里多了两分警惕。是了,就是警惕。裘氏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看上去罗家的人已经是习以为常,为何外边儿的人却一概不知?还有罗家的那位老祖宗,是为什么连过年也不回京?罗定妍说,老祖宗不喜欢裘氏,也不喜欢罗定春,为何?
薛芝满腹疑云。
只是当下,她还没有精力去探寻罗家的事。
她按了按衣袖,坠风铃和符咒都在,她什么也不怕。
元家,后院儿水榭。
“你们可知道那康敏和状元郎谈殊的事?”一位身着刻丝桂金长袄的少女左瞧右看,一脸神秘兮兮。
“想必都听说了吧?以前便听谁说过两嘴,后边儿被人压下去了,可没想到,最近又传出来了。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可是听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人搭话:“有什么不简单的,如今康敏已经和罗首辅成了亲,别瞎传。”
“你们是不知道,听说康敏和谈殊早已暗通款曲!”
“别瞎说!”有人吓了一跳,忙制止道:“这么多人,你瞎说什么?若是传出去了,那可了不得!”
那桂金长袄少女一脸轻蔑鄙夷:“既是怕人说,那当初为何要做?”
“这位娘子不妨说说,我都做了些什么?”女子清脆张扬的话语递了进来,让那桂金少女的话卡在了喉咙处,也让水榭里的气氛陡然凝滞,仿佛静止了一般。
第31章 赴鸿门宴薛芝斗鬼
◎是真名士自风流◎
薛芝梳着妇人髻,髻上钗环尽显,她额发微卷,娇憨可人,齐眉勒着一根松白相间的山雾抹额。
她穿着一件藕粉牡丹花绫暗纹竖领斜襟长衫,松绿穿花织金马面。巧笑倩兮,顾盼生辉。她笑得眉眼弯弯,颊边酒靥显露,更添灵动娇俏:“不妨说来,让我也听听。”
“郡主……”桂金少女站起身来,她目光躲闪,左顾而言他:“我什么都没说,才刚坐下呢。”
“当真?”薛芝倚栏而坐。
“…当真。”
气氛着实诡异,另外几位少女见形势不太妙,又见薛芝气势唬人,怕引火烧身,便想脚底抹油开溜。
“还未开席呢。”薛芝侧目,笑眯眯道:“几位娘子慌什么,不妨坐下来,听听我和谈殊之间都有什么猫腻。”
几人勉笑,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在她有如实质的目光下,到底是不敢离开,只心虚坐下,好不恭顺。
“继续说。”薛芝一手支着脑袋,看向桂金少女:“方才不是说得挺起劲儿?”
她并起两指,轻点鬓边,神色漫不经心:“我倒是要听听,你们能说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桂金少女勉强扯出一抹笑来:“真没有什么,只是恰好提到了郡主的名字而已,是郡主自个儿听岔了。”
“你猜我信是不信?你真拿我是那只知道骂人生事的草包?”薛芝微眯着眼看她:“我记得你,你叫……叫什么来着?”
她侧身问旁边的娘子。
有娘子开口:“宋三娘,宋婉庄。”
“宋婉庄啊。”薛芝支着脑袋,她看着穿着桂金袄子的宋婉庄,语气悠悠:“我何时惹过你?竟这样大费周章的来坏我的名声。”
宋婉庄起身来,用力掐着手里的手帕,有几分不甘之色浮于表面:“当真没什么,郡主何苦这般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