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秦姑娘,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晚风吹过院子里的桃花树,脸上伤疤开始褪去的白漫天坐在桃花树下的秋千上吹着冷风。
  她醒来有一会了,在赤星关心的目光中走到了院子里,这几日里雨下得断断续续的,并且都只是毛毛雨罢了,落在白漫天身上凉丝丝的,倒是挺舒服的。
  女人经过半个多月的病痛折磨,清瘦了不少。
  穿着以前做的衣服都有些大了,白漫寒乖巧的坐在女人的一旁,少年双眼红肿明显是哭过。
  女人伸出手慢慢的顺着少年被小雨打湿的头发,少年尚未弱冠,因此带不了冠,只是用一根发带松散的系在背后。
  “阿姐,此去宁阳您受苦了!”
  少年呜呜咽咽的哭声,在白漫天温声的安抚下渐渐淡去,女人无奈的看着少年,声音中带着担忧。
  “漫寒,姑娘们在我不在的时候都怎么样了?”
  “姐姐们很好!月月姐和央央姐带着其他姐姐去外面救灾了几日,后来疫病肆虐,央央姐便带着其他姐姐回到了家里。”
  “说起来,要不是姐姐们,寒儿这次可就要遭大罪了。”
  “哦?发生了何事?”白漫天听到这有些兴味,一双似母的狐狸眼凝视着白漫寒。
  白漫寒先是鼻头一酸,连忙快速的眨动着眼睛,想要将眼眶中的泪水散开。
  “阿姐不在之时,苏家人又来了我们这,他们要我将家中银钱给他们,想住进宅子里,我不允,他们就带了一大群人动手了。”
  白漫寒有些小委屈,将头搭在了女人旁边的大树上,白漫天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不变,但眼中的寒光四溅。
  看来,苏家还是没记得教训啊。
  “漫寒,你去把姑娘们叫来。”
  “我知晓了,阿姐。”
  白漫天望向天空,天空的乌云色彩淡了些,往日抬头就能看见的雷光也看不见了。
  “这天……终于起太阳了。”
  “阿天。”秦晚吟从院外踏步走进,少女背上背着许多药草的竹筐也被她放在了一旁。
  “晚吟你回来了,辛苦你了。”
  女人笑得温和,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桃花树下的油纸伞,伞面上彩色的水墨山水画是朝安阳一针一线的绣画出来的。
  如水墨铺开般的渐变黑白色融画成了墨山,间隙的空间远远看去好似一朵朵白云,散成了白雾,白雾间杂在墨山间忽隐忽灭,好似一束光透过白雾如银河落入凡尘。
  撑着伞走来的女人,面上的笑意在小雨的漂浮下,化为水滴滴入秦晚吟平静的内心,掀起一圈水波纹。
  白漫天的长相异常明艳,一双上挑的狐狸眼使得她的攻击性又多上了几分,但偏偏她的气质又柔和,比那春天的湖水还要温暖。
  她撑着墨伞,长长的裙摆上沾到了雨滴滴落于地面时溅上的泥水,三千青丝由一根乌木雕制的雀儿簪挽在耳侧,乌发顺着肩往下散落。
  满地都是随着大雨追寻自由的桃瓣,白底的鞋踩在桃瓣上,将桃瓣的汁水溅染到布鞋上,开出无数透明的花,带来一阵桃花香。
  “阿天,我找到药了!”
  秦晚吟轻声道,但她的目光却紧盯着女人的脸,好似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苦了晚吟了,晚吟真厉害。”
  白漫天突然笑了,她伸出手牵上少女冷冰冰的手,语气里带着的亲昵与眼中不似作假的鼓励、关切,瞬间让秦晚吟安心下来。
  果然,她才是我的家人。
  会真正担忧我的家人。
  齐闽之悠闲的坐在马车中,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王爷,茶沏好了。”
  齐闽之闻言,顺手端起茶杯,喝下这口热茶后他只感觉刺骨疼的四肢才暖了起来。
  “清风得了疫病,若是死了还好,但若是没死,怕是离间不了那虞国公的心啊。”
  “不过……齐嵊宴这蠢货,居然相信一个外来的女人,可以治好千丝平安毒?”
  坐在齐闽之身边的女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小脸,女人气质清冷,眼神更是堪称无情。
  “岐王殿下,您答应过我,对付南疆圣子。”
  “本王当然会铲除那南疆圣子,他可是我登帝的大、麻、烦。”男人说最后三个字时,刻意压低了音量,减缓了语速。
  坐在他面前的女人却丝毫没有被他的魅力所吸引,岐王的媚眼全抛给了瞎子。
  如果南疆那位高高在上的世子在此,就会发现此女乃是圣翼族的少主。
  而这圣翼族同圣鸢一般都是圣族旁支,而圣族旁支中,圣鸢善医术,圣翼善情蛊。
  圣翼族的情蛊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奇特,他们自幼便会用血液喂养蛊,在幼蛊长大后,便会将它带着身边,这时只需一月喂一次血了。
  在情蛊习惯了吸食圣翼族蛊师的血液后,一旦一月过去没有食到,便会啃食那人的心脏,直到她(他)死亡,亦或者让蛊师用蛊铃唤它出来,用血喂食才会停止闹腾。
  在圣族,圣翼与圣鸢都属于势弱的小族群,两族相交甚密,就连山寨都是住的同一个。
  然而,圣族击杀圣鸢族长,追杀拥有一切蛊毒解法的圣鸢氏后,圣族怕圣翼族告密报复,竟将两族一同屠杀殆尽,除了出门历练的圣翼氏与圣鸢氏竟无一人逃出。
  与圣鸢氏选择隐姓埋名不同,圣翼氏以女子之身成为诸多势力的谋士,并且设计用情蛊控制住了岐王,蛰伏数年只为报仇雪恨。
  这些年来,圣翼氏还利用岐王与夜郎国圣女见过一面,这夜郎圣女的本事她是佩服的,因此她暗地通过暗阁与夜郎圣女通过书信。
  夜郎国的那位朝天圣女脸上总是挂着玉石面具,但她听声音便知她的年纪绝不会大,因此她并不打算将夜郎也划入敌人的区域。
  毕竟,虽说朝天圣女是老圣子的孙女,但夜郎南疆早已是生死之敌,要是她打算对付南疆,夜郎国说不定还会想派兵助她一臂之力呢!
  但现在不行,夜郎的兵力太弱。
  圣翼氏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感觉不到痛感般,任由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看着被烫红的白皙手掌,圣翼氏眼中飞快闪过疯狂的笑意。
  她会一直缠着南疆圣族,直到他们被灼烧的失去皮肉!
  直到他们姣好面容下,腐烂发臭的灵魂被烈日之炎拷打!!
  圣翼族与圣鸢族的仇恨,永不熄灭!!
  他们会化作人间的风刮伤他们的身体,化作人间的雨浸入他们的灵魂,化作天上的月永远在暗处观摩着他们的罪恶。
  等到报仇之日,等到冤魂得到应有的祭祀之时。
  她会磨灭他们的灵魂,直到……她的生命走进终结。
  女人将茶杯摔在马车里的矮桌上,“嘭!”的一声,将正在偷吃糕点的男人吓了一跳,手上的梨花酥就掉在了地上,并且顺着马车的抖动摔出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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