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赵徵:“徐大小姐。”
“你也来我家吃席呀~”泱泱欢喜问。
赵徵颔首,瞧一眼走远的舅舅,道:“我们得过去了。”
他身侧还有个弟弟,这是舅舅膝下子嗣,他的表弟。
泱泱顺着他的视线也朝门外张望,疑惑道:“可是前面的席更好吃?”
“我是男子,要坐外席。”赵徵耐心解释一句。
“可我们是小孩儿欸,小孩儿自己坐一桌!”
忽的,旁边冒出颗脑袋来,吃着栗子糖振振有词道。
这是姚家的小哥哥,几人都没跟着自个儿爹走,留在了房中。
泱泱点头,“祖父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才三岁欸~”
后边儿立马跟上——
“我五岁!”
“我四岁!”
“我六岁!”
“糟了,我七岁……”
“喔~大哥去前面!”
“我才不去,大人没意思。”
赵徵从未见过这般吵闹的小孩儿,便是在学宫,众人也没有震破天的嗓门儿。
他轻轻呼出口气,正欲再次告辞。
忽的,后背像是被个秤砣推搡了下,踉跄两步。
是瞧见丫鬟摆好膳食,一群人闹哄哄的跑去坐席。
泱泱没跑,她将赵徵从头瞧到脚,似是对他这般空竹杆似的身子不满意,皱着鼻子道:“世子,你有点虚。”
赵徵:……
“我都不会被四表哥撞到啦~”她又得意。
旁侧瞧见自家儿子撞着陵王世子的姚三夫人,顿时倒吸口气,一口牙险些咬碎了去!
昨儿他爹揍他屁股,她就不该拦着!
这塌天大祸啊!
她正犹豫可要上前道歉,便见泱泱推着人走了。
姚三夫人跟了两步,一瞧,顿又吸口凉气!
一群混小子都跟世子爷坐一桌啦?!
徐家的主子没有丫鬟布菜的习惯。
两个丫鬟侯在门外,便听得一道颐指气使的声儿——
“你给我布菜!”
小泱泱啃着甜甜的排骨,闻言抬眼,便见对面的小孩儿一副等着人伺候的架势。
“你都四岁啦,还不会吃饭啊?”小泱泱惊讶道。
说着,存了心的刺激人,她握着筷著夹了颗蚕豆,稳稳的放进嘴里,“简单呐~”
赵徵扫一眼她得意的眉眼,看向表弟,道:“你自己用饭。”
“他不会~”泱泱说。
“我会!”
“哟~了不得哦~”
赵徵:……
“你家的菜不好吃!”苏家的被她气得脸红,故意挑剔道。
泱泱咽下香喷喷的肉肉,舔去唇上沾到的酱汁,问:“那你觉得哪处的好吃?”
“自是烧朱院的炙猪肉!”苏老八哼声道,又器满意得的说:“没吃过吧~你是你爹从外面带回来的野丫头,能吃过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些东西,便是觉得顶顶好了……”
“苏遮!”赵徵厉声。
不过六岁的年纪,稚气未脱,可皱眉训人时,身上已然有了身居高位的凌厉。
桌上一群小孩儿顿时噤声,嘴巴里的肉都不敢嚼了,呆呆的望着他。
泱泱也被吓了一跳,抿着嘴巴,眼睛睁得圆溜溜。
“给徐大小姐道歉。”赵徵正颜厉色道。
苏老八不服!
可被他这般瞧着,唇嗫喏几下,还是从椅子上下来,像模像样的朝华缨作揖,“对不住。”
“苏遮。”
“……那话是我听小娘说的,对不住,不是嫌你粗野,”苏老八憋了憋,又极小声道:“你家的饭菜也挺好吃……”
赵徵眉微皱,起身与华缨作一揖,道:“对不住,家中对舍弟教导不足,口无遮拦,今日有负贵府之诚邀,改日舍下备薄酒,再给徐大小姐赔礼致歉,还望宽宥。”
两厢离得远些,那边女眷席上还未听得动静。
丫鬟犹豫,正欲去禀夫人,便听她们小姐开口了。
“备在烧朱院?”泱泱眨着清澈的眼睛问。
赵徵愣了下,而后颔首,“若你愿意……”
“我要带着妹妹!”
“好。”
泱泱满意了,握着筷著去夹云腿时,忽的想到什么,又抬眼,问重新落座的苏老八:“你为何喊你阿娘是小娘?”
苏老八:!
他嗖的扭头看向赵徵!
瞧见没!
她冒犯他嗷!
“因为他阿娘是妾室,他是庶出,自是要喊正室夫人为母亲的。”姚家七岁表哥道。
泱泱‘哦’了声,似懂非懂道:“他有两个娘呀~”
苏老八眼含热泪瞧向赵徵:!
表哥!!!
赵徵唇微动。
小表姐扯扯华缨袖子,低声道:“泱泱莫艳羡,不是好事。”
赵徵闭上了嘴。
泱泱:“哦。”
不懂,等会儿问爹爹!
用过席面,赵徵与诸人颔首告辞。
苏老八是抹着眼泪走的。
他再不来徐家了!
第10章 烂账。
午后日光惬意,徐府门前车马盛。
迎来送往,皆是锦衣华服,面目含笑。
苏余兴满面红光道:“小徐大人留步就是,不必与我客气。”
徐士钦稍拱手,道:“街路雪融,国公爷慢行,世子殿下亦是。”
“多谢。”赵徵还礼道。
道别后,苏家几人上了马车。
赵徵端坐一侧,瞧着满身酒气靠在软枕上的苏余兴,稍蹙眉,将方才宴席之间的事说了。
苏遮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怎能出卖他?!
苏余兴抬手搭在儿子脑袋上,呼吸间,酒气散了满车,“你当真说了这话?”
苏遮急道:“我道歉了!”
“你无诚心。”赵徵皱眉,面色端肃的拆穿道。
“我、我也没说错……”苏遮当真不服气,“她不就是自外面带回来的野丫头?我又没骂她!反倒是她骂我是小娘养的庶子!表兄你偏帮她!”
“徐大小姐非是骂你,”赵徵唇动了动,将话咽了去,又说:“她只三岁,哪里知晓嫡庶?”
苏余兴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打断表兄弟俩的争执,道:“阿徵,这是你亲表弟,日后也是你的左膀右臂。”
赵徵忽的不想说了。
“再者,你表弟也没说错,满汴京谁不知道,那徐家老大带回个野种?这话虽是不中听,但也无甚大碍。”苏余兴说着哼笑了声,又道:“咱们这种勋贵人家,你们兄弟俩与他们同桌而食,那都是给他们脸面。”
赵徵闻言不语,直至马车停在陵王府,他起身被小厮扶着下了马车,却是未如往常般,与他见一晚辈礼。
道不同,不相为谋。
赵徵转身进府,径直去了陵王院子。
“父王呢?”
院中管家迎上来道:“老奴见过世子,世子寻王爷可是有要事?”
赵徵默了默,道:“我半个时辰后再来。”
说罢,他折身出了院子。
衣裳沾染的酒气熏人,赵徵只差了小厮去与母妃报了声,自己回了院中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