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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徐士钦脚步微顿,迈步过来,身后立着一道百花春景图的屏风,他将手里的凉帕子递给她,道:“一个香包罢了。”
  “啪!”宋喜朝那只伸来的手拍了一巴掌,尚不解气,“你是不知其意,还是脑袋坏掉了?”
  端午佩戴香包,有驱邪避灾之意,今日宴上众人,几乎人人佩戴着兰草香包。
  太子殿下亦是。
  绿裳红裙,不及那腰间香包惹眼。
  粉莹莹,缀着五色绳的流苏,不消想都知道,那是姑娘家用的!
  太子东宫中,尚未有女眷,而一向与太子走得亲近些的,唯有平嘉皇后的亲侄女,镇国公府的大小姐。
  今日宋喜与众夫人去东宫请安,苏扶楹与商絮公主伴在平嘉皇后身侧,二女皆尊贵,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太子妃呢,连商絮公主都坐在她下首!
  宋喜从前不是不知平嘉皇后的心思,可谁都没搬到明面上,可今日!赵徵竟是连那般亲密私物都明晃晃的佩戴在身上,私相授受都不知藏着掖着,他们一家子将泱泱当作了什么!
  镇国公府宠妾灭妻,难不成如今他赵徵也要效仿,太子妃还未入主东宫,他就要将太子侧妃先娶进门!
  宋喜恼得眼圈都红了。
  平白挨了一爪子的徐士钦:“……你怎的还先哭上了?”
  宋喜闹脾气似的踹他一脚,霍得起身往床榻走。
  徐士钦跟上,“依爹的意思,泱泱与太子的这桩亲事不能成,你又何必恼?”
  “亲事一日没退,在旁人眼中,泱泱就是太子妃一日,”宋喜踢了鞋子上床,“他们若是退了亲事倒也罢了,如今亲事不退,行径张扬,是在恶心谁?”
  她说着,手臂抬起,指向窗外,“瞧着吧,外头那些个,还不定怎么笑话泱泱呢!”
  “阿娘!瞧大伯给我哥阿姐画的像!”
  蝴蝶似的华敏边喊边跑了进来,乐陶陶的。
  绕过百花屏风,步子倏地止住,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
  半晌,华敏张了张唇,呆呆问:“……我又要有弟弟了?”
  只穿着里衣坐在床上的夫妻俩,脸蓦然一红。
  第36章 年糕。
  五月初六,武定伯府的二小姐定亲。
  郎婿是靖安伯府的世子爷,段家亦是从武,段晁身材孔武有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模样更是威风堂堂。
  被打发去瞧自家未来二姑爷的小丫鬟,对着几个小姐,笨口拙舌的说不出那威风模样来,急得都要哭了。
  “诶呦,别哭别哭,今儿是你家小姐的好日子,可不兴掉眼泪的。”姚宝蕙连忙道,又将她打发了出去。
  姚宝璐双手托腮,一双杏眼圆溜溜的,低声道:“二姐夫定是要去跟夫人请安的,咱们快些去偏堂,躲在屏风后瞧瞧也成啊。”
  她口中的夫人,是武定伯夫人,也是姚宝蕙的阿娘。
  前些年,老夫人故去,这府中如今有客,少不得要去武定伯夫人跟前请安。
  姚宝蕙眉心一跳,两簇弯眉微蹙,道:“仔细我阿娘知晓了,罚你抄规矩。”
  他们这样的人家,姑娘家失仪,可不单是丢自个儿的脸面,便是家族都蒙羞。
  若是不慎传扬出去,日后说起他们家的姑娘,少不得被人说笑一句没规矩。
  姚宝湘今儿梳妆得格外亮眼,发包上的花钿,做工精美,上镶嵌着颗小红宝石,瞧着娇俏。身上穿着石榴红的外裳,抹胸亦是桃红,上绣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
  姚宝湘歪在榻上,不以为意道:“我与表哥自幼便识得,有甚好偷瞧的?”
  年岁小时,段晁还时常来武定伯府做客呢,他们姐妹几个都是见过的,哦,小阿敏没见过。
  直至十岁往后,段晁才来得少了,多是给老夫人请个安,便跟哥哥们往练武场去了。姚宝湘去外家做客也少了许多,只有年节和摆宴时才去,但也只是跟表姐妹们见面。
  如今是何模样……倒还真说不好,只求他别长残了,她也喜欢美男子。
  “少装,”姚宝璐手肘碰碰她,又忍不住挠她痒,“我就不信你不想瞧瞧自己郎婿的英姿?”
  姚宝湘被她闹得往炕稍缩,梗着脖子说:“我才不稀得瞧呢。”
  就是想看,也断不能承认!
  她不要脸面的啊?
  “好了好了,别闹了,”姚宝蕙连忙来拦,“等下裙子皱了,再见男方家的女客便失礼了。”
  今儿是定亲,男方家的女眷少不得要来看看未婚娘子,正如她们家也要看段晁。
  旁边,老五姚宝芳和华敏凑着脑袋不知嘀咕什么,忽的,这边闹声一止,那厢‘啪’的一声——
  几个姐妹被吓了一跳,满目呆愣的看着拍桌的小华敏:……
  “王八蛋!”
  华敏恼道。
  不消想,便知这两个小的方才在嘀咕什么了。
  几人对视一眼,姚宝蕙过来劝道:“阿敏,这事你回家莫要与泱泱说,仔细她听了难过。”
  “可怎能瞒着我阿姐?”华敏皱着小眉头说,“等她日后从旁人嘴里听说,又知咱们都知道,却是独独瞒着她,那才会难过呢。”
  越说,华敏越觉得有道理,语气十分笃定道:“阿姐只会因咱们亲近的人瞒着她难过,才不会因那王八蛋与旁人生情难过。”
  果不其然,华缨听她说起时,作画的手都未有停顿,好似华敏只是说了毫不相干的一事,转而问起武定伯府的宴席是否热闹。
  秋蟹冬雪,吃奶的小白狮长胖了一圈,一脑袋扎进了下人清扫的雪堆里,惹得院中丫鬟们捂嘴笑。
  院中张灯结彩,又是一年到了头。
  华敏趴在窗前瞧热闹,看见这一幕,扭头便与阿姐告状,“阿姐,年糕又犯蠢撞雪堆啦!”
  华缨歪在榻上翻着话本子打瞌睡,充耳不闻。
  屋里烧着地龙,将屋子烘得暖洋洋的,人盖着毛皮毯子窝在榻上,筋骨都懒了。
  这半年,宋喜将许多事交给了华缨管,这春居堂多管事婆子和庄子下人来禀事,忙碌过一日,便多一日,年根儿下尤其的忙。
  今儿年三十,仆妇婆子们各自忙,丫鬟们也井井有条的忙着手上的差事。
  华缨窝在榻上,不多时便打起了瞌睡。
  到傍晚时,檐下将上灯,华缨方才被华敏往嘴里塞了瓣酸甜冰凉的蜜橘,悠悠转醒。
  她舒展着身子伸了个懒腰,嚼着汁水丰沛的橘子瓣咽了,也清醒了几分,“几时了?”
  “都要用团圆宴了,”华敏来拉她,“咱们去前堂玩儿啊!”
  今年徐鉴实和徐士钦都没进宫赴宴。
  前几日徐鉴实有些染风寒,不重,吃过两贴药便好了,只趁着这风寒,与宫中告了假。
  父亲卧床,为人子女怎好宴饮贪欢?是以,徐士钦也告了假。
  门窗关起,挡了一室风雪。
  堂屋燃着炭盆,窗前徐九涣悠哉的与老爹对弈,案桌前,徐华宋研墨,徐士钦提笔写了几张福字,待得晾干,被宋喜指挥着张贴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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