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穿越重生>华缨录> 第66章

第66章

  徐九涣咬了口肉饼,嘀咕了句‘勤劳’,又抬眼道:“咱们院子好像不干净,我昨儿夜里睡着,听着院中有鬼在唱曲儿……”
  他话没说完,还在摆膳的小丫鬟却是脸唰的白了,端小菜的手都吓得发抖。
  “去与二夫人要银子,说是爷要请个法师回来驱鬼辟邪。”徐九涣又咬口肉饼说。
  小丫鬟抱着木盘子,腿脚利索的麻溜去了!
  驱鬼是大事,紧要呢!
  殊不知,唱曲儿的小鬼正在镇国公府门前打转呢。
  晴日当空,高大的院墙四周垂柳,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华缨蹲在一棵歪脖子树下画圈圈。
  去不去?
  一夜睡醒,昨儿半夜的勇气陡然消失了。
  她在这儿蹲了近两刻钟了,腿脚都麻了,还不等走到那石狮子前就转了回来,不大情愿去叩那扇门。
  汴京百姓皆知,她与镇国公府有积怨,可想而知会受什么白眼。
  可是苏余兴手中有西郊三营啊!
  东营赵徵在,她不想见他,更何况,她也进不去。
  禁军在昌隆帝手中,她更是见不到谁,数来数去,还是懒怠公差的镇国公好寻。
  华缨想着,一捏拳头,霍然起身,朝着那宽阔门楹而去!
  一脚刚踩上苏家的石阶,就听吱呀一声,厚重的门被人自内打开,二人皆面露怔然的目光对上了。
  须臾,门内的人福了福身,身姿翩然道:“徐大小姐。”
  华缨呐呐的张了张唇,亦福身:“苏大小姐。”
  有瞬间的恍惚,二人好似回到了三五岁初见那次,亦是这般懵懂又规矩的福身,与彼此见礼。
  “苏大小姐寻我?”苏扶楹问着,身稍侧,示意请她进来。
  华缨利落的迈上几方石阶,站在她面前,真诚道:“我寻你爹爹,有话说。”
  苏扶楹神色微怔,继而莞尔道:“我也不急着出门,若是愿意,我送徐大小姐过去吧。”
  “那便有劳。”华缨感谢道。
  苏扶楹今日穿了件盈华的宽袖裙子,外面披着绛紫色锻花披风,莲步轻移,行动间如弱柳扶风。
  华缨也穿了披风,里面却是穿着窄袖袍子,步子飒飒,小鹿皮靴子藏不住,嘴上说:“耽搁苏大小姐的时辰了,委实不好意思。”
  “无妨的,本也是听闻沉香阁出了新的胭脂水粉,这才带着丫鬟想去看看,早或晚,无碍的。”苏扶楹温柔道。
  正堂,华缨茶吃了一盏,小点心吃第三枚时,才见镇国公面色不虞的自外行来。
  相较于的神色外露,苏扶楹倒是不显山露水,起身朝他福身,恭敬道:“父亲。”
  华缨咽下嘴巴里的点心,眼珠子是在苏余兴紧皱的眉多瞧了两眼。
  大抵是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晃晃,惹得苏余兴朝她看她了过来,嘲讽道:“今儿莫不是日头打西边儿升起的,徐家的人竟也会来我府上拜会。”
  华缨站起身,忍气吞声的朝他福了福身,张嘴却是一句:“日头初升呢,国公可抬头瞧瞧,是东方升起的。”
  她说着,白皙的小脸最是真诚不过,那双眼睛单纯懵懂,好似不解他为何说出那样不读书的话来,显得无知。
  苏扶楹垂了垂眼睫,忍下笑意。
  苏余兴却是被华缨这话和神色气得脸上横肉颤了颤,又憋住,粗声道:“你寻我做甚!”
  说着,大马金刀的上前,在主位上落座,俨然一副得势者的盛气凌人的架势。
  苏扶楹刚想告退,便见华缨瞅都没瞅她,大喇喇的开了口。
  “我有一桩买卖,想与国公爷做。”华缨笑得殷勤。
  话音未落,镇国公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儿似的,冷笑了声,“你莫不是忘了,你我两家有仇怨,与你做买卖,是生怕你的刀子背刺本国公不够快吗?”
  “国公爷这话便狭隘了,”华缨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叉腰,“我与苏遮小打小闹,国公非得插一脚,我能奈何?”
  苏余兴瞬间瞪圆了眼,气得要说话——
  他儿子都断了腿!!!
  “再者说,我家猪脚也送了,罚也被罚了,国公若是还想要我道歉,那也是成的,”华缨自认一把小腰可直可弯,将爹爹的精髓学到啦,“可便是我诚心道歉,我又如何能将殿前司兵马权还给国公?”
  这话便是戳人肺管子了。
  苏余兴气得吹眉瞪眼,“你还敢说?!”
  “欸?国公莫不是将这桩事要怪我?”华缨做茫然状,又憋出一句:“若是这样,便是国公不讲道理了,你是受百姓怨愤,受官员弹劾,吊了牌子的也是官家,与我何干?”
  “你!”苏余兴怒得拍桌。
  拍桌好啊。
  华缨当真怕他送客……
  华缨张了张嘴,“世伯别气……”
  呕~
  苏余兴被她这句喊得一个激灵,“我与你祖父无私交!”
  私交都是说得好听了!
  那是不共戴天!!!
  苏扶楹在旁静默物语的瞧着,她先前只见她意气风发的模样,今日才知,耀眼处不在那一袭红罗裙。
  世人多重脸面,讲究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文人墨客更甚。
  徐家太傅当朝几十载,教出的孙女不成想是这般进退得宜的性子。
  “瞧世伯这话说的,”华缨凑过去,一手挽住了旁边静站着好似发愣的苏扶楹的手臂,脑袋一歪,靠在人家的香肩上,笑眯眯与镇国公道:“我与阿楹是称姐妹,自是该喊您世伯的,这与我祖父无关,纯粹是咱们的私交呐。”
  苏余兴眼角的肉抽搐了下:……
  这莫不是徐鉴实新对付他的法子?
  想恶心他?!
  第45章 行贿。
  “阿嚏!”
  官署里,徐鉴实抬袖掩着打了个喷嚏,歉然道:“殿下继续说。”
  “近日天寒,怕是有场倒春雪。”赵徵说着,将身上的大氅脱下,亲替他披上。
  “殿下,使不得……”徐鉴实慌忙道。
  赵徵抬手止住他欲要将氅衣还回的动作,“无妨,开春事忙,少不得太傅操心,太傅要保重身体。”
  自古君臣佳话多传颂,赵徵此举,不管昌隆帝如何想,至少在这些阁中文臣眼中,是个清明君主,众人顺势劝说徐鉴实两句,让他将氅衣披着。
  闻津也不会当真让自家主子冻着,悄声退了出去,吩咐人送些炭火来,多点两个炭盆。
  赵徵又说起正事,“圣祖爷时,天下初定,良田多糟蹋,可这会儿国泰民安,便是边地战事,也于中原百姓无甚影响,可我瞧过往年的税收卷宗,田地修缮,扩田千顷,可如今的苛捐杂税,却是与圣祖帝时不相上下,赵徵愚钝,故来请教诸位。”
  几位文官面面相觑,少顷,户部的尚书大人颔首,“卷宗所记,确实如此。”
  礼部大人抚着美髯,笑呵呵道:“先朝科举初成,到我朝完善,如今每年科考都增名录,官员众多,也因此,优免的田亩每年都要多增许多,苛捐杂税也罢,国库自是不见丰盈。”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