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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暗卫连忙将信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解下,递给闻津。
  闻津呈了上去。
  桌案上烛火跳跃,赵徵将竹塞拔出,抽出其中信笺,两指展开,却是半晌未动。
  闻津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官家,可是出事了?”
  赵徵没说话,与那信笺上丑兮兮的小人儿胡瞪眼。
  作画之人,大抵是心知自己的画技不佳,抛弃了形似,黑豆儿似的眼睛看着展信之人,手里还抱着个比脑袋都大的碗,憨态可掬。
  旁边有作画者提笔,羊肉汤配炊饼,不虚此行。
  是夜,赵徵吃完了一碗羊肉汤,尝了一张炊饼,是闻津悄悄出宫,从街上买来的。
  赵徵想,也不过尔尔。
  片刻,他对着北边送来的公文,又想,大抵是那里的羊汤炊饼,才格外让人喜欢。
  ……
  赵徵调阅各部的卷宗公文之事,消息不胫而走。
  朝中官员皆紧了皮子,风声鹤唳。
  户部尚书也愁,先前说粮草不足之事,官家斩钉截铁的说,定不会断了边关将士的粮草。他还想着,官家要自哪里抠搜银子,却是没想,比起节流,他倒是要开源!
  新帝登基不过小半年,说实话,便是朝中有贪赃枉法的,官家这会儿动朝臣,非是良机,一着不慎,唯恐朝堂动荡。可边关战事紧急,粮草之事更是急啊。
  户部尚书焦躁不安,唇角都长了燎泡,转头一看,徐鉴实竟是有闲心煮茶喝。
  察觉到他的目光,徐鉴实抬手,有礼问:“尚书大人可要尝尝?”
  户部尚书坐过来,还未说话,便先长叹了声气。
  他们都是历了三朝的元老,在成禧帝时科考入仕,受遗诏辅佐昌隆帝,如今到景祐帝,吾帝年少,而他们却是两鬓斑白,耋耄老矣。
  “官家瞧着是要清查朝中贪污,太傅如何看?”
  户部尚书低声问。
  “明君所为。”徐鉴实道。
  户部尚书:?
  问你这个了?
  第76章 孤城。
  腊月初一,苏扶楹出阁。
  因刚出国丧,便是鼓乐都省了,只门前挂着红绸,红纸灯笼,且博望侯府没落,来吃席观礼的宾客都寥寥,这亲事并未多热闹,。
  月上柳梢,宾客散尽。
  魏青鹤回到院子,望着正房窗纸上倒映的烛火,脚步微滞。
  苏扶楹的贴身丫鬟瞧见了他,连忙福身道:“世子爷。”
  魏青鹤‘嗯’了声,道:“与少夫人说,我身上酒气重,在偏房洗过再过去。”
  丫鬟愣了下,“……是。”
  魏青鹤说这话时,声音并未压低几分,屋里的苏扶楹听得真切,唇角不觉轻翘了下,似是觉得好笑。
  约莫半刻,魏青鹤换了身正红薄袍子过来。
  苏扶楹起身迎了两步,“郎君。”
  她身上穿着件水红色的里衣,发冠在合卺酒礼后便拆了,刚沐浴洗过,脸上不见了拜堂时的艳色,面容清丽,神色平静。
  也大抵是因那脸上太过平静之故,惹得魏青鹤朝她多瞧了两眼。
  “洗过了?”魏青鹤问。
  苏扶楹‘嗯’了声。
  室中静了须臾,藏着些不甚熟稔的窘迫。
  “那安置吧。”魏青鹤道。
  苏扶楹朝桌案上还未燃多少的红烛扫了眼,没说话,跟着魏青鹤朝内室走。
  自先朝起,姑娘家出嫁时,新婚夜有坐红烛的习俗,寓意着新媳妇儿的矜持,待得红烛燃尽,方可行周公之礼。
  魏青鹤显然对此无知,苏扶楹也懒怠折腾自己,索性没提。
  左右她都将这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小厮打发了,门外守着的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这屋里的动静,传不到那继母耳朵里去。
  “你惯睡里侧还是外侧?”站在榻前,魏青鹤喉结滚了下,问道。
  苏扶楹想起从前读书时,嬷嬷教导,女子成亲后,要睡外侧,便于夜里伺候夫君喝水起夜。
  她向来学得好,这话也许久没忘。
  但魏青鹤这样问,苏扶楹朝床榻内侧轻指了下。
  她存了试探之心,却是见魏青鹤好似也松了口气。
  夫妻二人默然的各自脱了外裳,穿着红色里衣进了床榻。
  忽的,苏扶楹膝盖被什么咯了下,一双细眉蹙起,不禁轻嘶了声。
  “怎么了?”
  魏青鹤闻声侧首看来。
  苏扶楹摇首,掀开了锦被。
  红色鸳鸯百子帐,鸳鸯锦被里藏着桂圆莲子花生和红枣。
  “……”
  二人瞧着那喜庆之物片刻,双颊都染了些绯红。
  魏青鹤用衣袍拢着,将这些意含催生的拿去了外室桌上,鼻尖没有那股子萦绕着的香气,他轻轻呼出口气。
  吃了碗凉茶,才神态自若的往内室去。
  苏扶楹已经躺好了,魏青鹤瞧着那红帐之中的一抹雪白,喉结轻滑了下,掀开自己这侧的锦被躺了进去。
  苏扶楹等了片刻,旁边的人似乎没有兴致,她卷着锦被侧身,想要将里衣穿好,忽的,一只手欺了过来,后背贴上了一具胸膛。
  苏扶楹一顿,被这陌生感惊得轻颤了下。
  她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作有一瞬的停顿。
  苏扶楹有些脸热,轻声道:“我以为你不想。”
  魏青鹤闷笑了声,语气揶揄:“娘子当我是什么柳下惠?”
  一夜要了三回水,魏青鹤身体力行的答了她那问话。
  翌日,晨起敬茶。
  苏扶楹侧首,示意丫鬟将那方元帕拿去给魏青鹤的继母余氏瞧,神色温婉娴静,却是没有新媳妇儿的羞赦。
  魏青鹤那人,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的迂腐,今晨时,将这方沾了点指腹血,随意糊弄人的帕子交给了丫鬟,却是将那新婚夜的元帕藏了。
  “房中之事,与她瞧做甚。”
  魏青鹤这般说,苏扶楹也没争辩什么,那等私物拿给余氏瞧,她实则也有些别扭的。
  魏家几房人不少,敬茶请安便用了两刻钟。
  用过早饭,博望侯夫人与余氏,正想跟苏扶楹训话,却是见外面天使来传旨,官家宣诏博望侯进宫。
  这宣诏如晴日雷,府中众人都慌了。
  博望侯腿都吓软了,还是被儿子扶着站起。
  他们府上虽是沾着皇亲,可自公主殿下去后,与宫中往来便不密切了,如今因着赵徵清查,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生怕那悬梁的铡刀落在自个儿脑袋上,做了贼的博望侯也怕啊!
  今儿倒好!
  咵嚓!
  博望侯再是哆嗦,也还是换上了官袍,跟着天使进了宫。
  博望侯夫人也没了给新媳妇儿训话的心情,挥挥手,示意苏扶楹去吧。
  继母余氏唇嗫喏了下,但到底是没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一日里,京中几家勋贵都被宣诏入了宫。
  出来时,皆脸色灰败,被下人扶着上了马车,灰溜溜的出了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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