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将嘴巴松开一点,舌头舔过从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
  肚子咕咕叫,她好急切,但没再像一开始那样莽撞地贸然去咬,血液缓缓流下,她等在一边,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吞咽。
  江鹤吟微弱的惊叫和哭泣声与餐厅中的背景音乐无异,他身体一直不停细颤,肌肉痛的抽搐,偶尔也自己费力扭两下身体,但毫无疑问挣脱不开时与的束缚。
  他摸起来触觉非常柔软,或许omega的身体就是这样,这很舒服,也很好玩,于是她又把江鹤吟的身体翻过来让他正面对着自己。手指在他身上划过,本来想尝尝脸颊,但信息素太香了,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将脸埋在他脖颈间,张开嘴撕扯他的锁骨,他好嫩,不费多少力气轻易又咬出血。
  江鹤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一般很信任人,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但这次不同,他痛的没力气,分明连拳头都握不紧,但还是抬起腿想把她往旁边踢。
  时与想,他的腿应该和手一样被绑住才对。
  还能抬起腿就已经很了不起,要说再踢她,那力气就一点都不剩,时与甚至觉得这点力度都踢不飞一只蚂蚁。手扶上他抬起的腿弯正要帮他将双腿好好归位,时与突然改了主意。
  忘了,她想,怎么只吃想吃的东西去了,这里还有前菜的忘了尝一尝。
  头好晕。
  江鹤吟害怕得几乎动不了,痛得呼吸不上来。他身前锁骨和肩上被撕扯开一大片,颈后腺体上有深深的血眼,还好没咬到动脉,但依然流了很多血,非常多,开始时还是温热的,现在粘在破损的衣服上又凉又黏,他怀疑自己的血会在alpha的床上一直流干。
  他会死吗?
  为什么啊,怎么这样。
  时与的样子很吓人,她看向自己,除了食欲之外没别的情绪,黑洞洞的眼睛像注视猎物的捕食者一样无喜无悲。偏偏自己身上已经全是她的味道,信息素像注入的毒液,他本能想向她靠近,他想要时与的爱抚。
  时与抬起他的腿,好痛,他知道omega在床上吃点苦头是家常便饭,但是从来没人说是这样的,他不想做了,他会死掉,好想逃走。
  好痛,他哭:“呜……时与……”
  “时与……”
  哀鸣声像小猫叫唤一样可怜,但稍微移动一点都会被拖回原处,动不了,时与压着他的手像铁钳,好痛,浑身都好痛。
  他一直哭到自己完全没了知觉。
  ——
  “稀客。”苏道之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姿态放松,笑意浅淡,“好久不见,江指挥官。”
  她的对面是通讯器投下的模糊虚影,虚影与她差不多的年纪,身形很魁梧,留了一头银白色的及肩长发,整个画面好像做了些处理,不像平日里看得那么真切。
  苏道之笑得没什么诚意,她是头狡猾的狼,江图南不那么喜欢她,也并不愿意与她客套太多,眉头微皱,只言简意赅重复起自己的来意。
  苏道之双手搭桥撑在胸前,不咸不淡地从她话里抓了个不重要信息:“哎呀,时间过得真快,您的小儿子竟然都到了这个年纪。”
  “苏指挥,”江图南皱眉,“我正非常诚恳地与您交谈。”
  “您一如既往地没耐心。”苏道之说,“这实在是非常为难我,毕竟您一开口就想要我的大校。”
  “我以为您会欣然同意。”江图南不听她这一套抬价的办法,“毕竟我听说我们刚在新内尔湾有过会议,第八星会逐步开放自己的武器与科技系统,我们上三星则会包揽接下来二百年的基建和物资支持。”
  “送一位大校过来或许正符合我们协议的条例。”
  “哦,”苏道之说,“但你选的这个不行……不过我有个小女儿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不如换个人,我把她送给你?”
  “也是alpha,有点难搞,正好您来帮我训一训。”
  “婚姻是件好事,为什么不直接与我家结对子?嗯?”苏道之微笑,对江图南摊手,“怎么样呀老江,这是不是更好?”
  江图南说:“滚。”
  ——
  再醒过来时,江鹤吟头顶是一片白光。
  还以为到了天堂,他躺在病床上,身上缠着绷带,瓦数过大的格栅灯正照着他,这里太亮,有点不舒服,于是他眯起眼睛想转过头,然而脖子被包得严严实实,僵着没办法动。
  这里是……?
  时与的声音突兀响起:“忍一下吧,这的条件再好也就这样。”
  江鹤吟吓了一跳。
  时与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倚墙发呆,一只手臂的袖子撕下来,大臂挂着针,见他看过来翻了个白眼:“看屁,你下药有数吗,再多加一点咱俩一起死那儿。”
  江鹤吟不回答,仿佛先前那段记忆刚刚加载,他看着她,心中无比巨大的委屈翻涌上来,眼眶热热的,他眨眼,眨着眨着开始不断有眼泪向下滚。
  时与又骂他。
  为什么啊。
  一直都这么凶。
  “时与……”他嗓子很哑,声音几乎是从喉咙向外挤,呜呜咽咽,“……时与……呜,我好疼……”
  “我好疼……时与……呜呜……”
  时与不说话,偏过头去眼睛向窗外看,一只手撑住下巴。
  江鹤吟还在哭,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挠人的哭泣声。
  吵,烦。
  时与长长出气,抽了几张面巾堆到他脸上,她其实也很生气——她最该生气,但江鹤吟如今的样子太惨,罪魁祸首是自己,想再说他都觉得没立场去骂。
  他僵直着身体蒙在一堆面巾纸里继续掉眼泪,一动都不动,一直到把这堆纸洇湿了半边,时与看过去,心里再大的火气都转化成无奈的涓滴,她又叹气,感觉一辈子的气都要在他面前叹完。
  小时候陪着爸爸照顾弟弟也好,长大点流浪也好,拉扯时夏也好,进军部里摔摔打打也好……丧门星倒霉鬼这辈子比这疲惫比这困难的时候多了去,但偏偏就是江鹤吟最让人觉得头疼,最叫人感觉难办。
  她坐到江鹤吟床上,伸手把方才糊上来的面巾纸拂掉,又拿了一张为他擦眼泪,折了几折,轻轻的,从眼下擦到鬓角。
  她说:“你身上有生命维持系统,放心吧,这点程度死不掉。”
  他哭得好可怜,时与帮他整理好头发,又拿张纸巾来给他擦鼻涕,终于放轻了声音:“好了,别哭了,我给你申请了医疗仓。”
  “你是哪家的少爷啊,”她又抽出几张纸捏住他的鼻子,像以前照顾时怀、像曾经照顾时夏,动作也柔和极了,“我都不能用医疗仓呢,你的id倒是一输入就能成功,好啦,明天就有人来接你走,别哭了。”
  江鹤吟真的不流泪了,他眼泪憋回去,可惜身体还在本能的抽噎,手其实还能动,他拉住时与的衣角:“……你怎么……你为什么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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