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时与对于这些可能有点严重的问题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只不过轻轻教训一顿就放过他,这一点小苦头顺便带走了江鹤吟那颗从醒过来就不安定的心脏,他显然已经清醒了很多,不像是一开始那样无措和恍惚。
  庄园里永远是刚好宜人的温度,时与又拍拍他,江鹤吟仰起脸,轻声说对不起,时与已经给了他原谅,旧事翻篇,他们还有更重要的未来要看。
  时与显然拿到了想知道的答案,也觉得差不多,她轻吻他的额头,把他放下来重新回到窗前。
  睡衣很单薄,江鹤吟亦步亦趋地跟着,又想向时与撒娇,委屈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偷走我?”
  时与很难想象他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梦话,外骨骼漆黑的甲片已经爬上她的身体,她微弯腰,面甲打开,鼻尖轻轻蹭了蹭江鹤吟的脸。
  像是动物之间通过气味确定同伴是否处在正常的状态,时与给出处方:“少睡点吧,开始胡说八道了。”
  江鹤吟脸向后挤,脚步却向前,等时与重新站直时他便搂住身前机甲漆黑硌人的腰,踮起脚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温暖的体温几乎要穿过中间障碍,柔软的触感不用接触也能在大脑里模拟出来,江鹤吟说:“好吧,我不睡了,但是祝你晚安。”
  面甲没有闭合,时与说:“晚安。”
  她咬了下江鹤吟的耳垂,估计没收力,尖牙犬齿咬在上面好像个打孔器。
  江鹤吟得了饶恕,这时候又敢娇气了,他叫一声,听到时与在他耳边留下一点轻盈的笑。
  她很快湮没在一片夜色里。
  江鹤吟也关上灯,但没有去动刚刚拉开的窗帘,就一直撑着头向外面看——其实根本不知道时与去了哪儿,只是对着这个大致的方向发呆。
  最近与时与见面的频率其实还算很高,从长途跋涉的星海之间回来,他们相见最多也不过是隔着一天……或者两天?即使这样他都会觉得不安,那么低劣的圈套都能骗到他,要让他留在这里等她一等等将近一个月,这怎么可能,他肯定要变成个不可理喻的笨蛋。
  现在的时间是……?
  他把下巴搭在胳膊上,荧光在眼睛里一闪。现在的时间还不算晚,不过母亲应该要休息了,姐姐可能还有一些事情想处理,不知道不确定,他深深吸气,编辑起一封长长的信件,写明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郑重其事道歉。
  脑内回想最近的事,他又翻找出别的联系人,郑重递上自己约见的函件。
  ——
  道歉的信息发出像羽毛落进森林没有声息,他依旧被关着,一直到又在房间里吃完了两顿饭,江鸢那边也依然没有动静。
  他把门内的锁打开,将两扇厚重的大门拉开一道缝隙,外面很快“啪”地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他,有点滑稽,像是停车场门口的升降杆。
  可惜这个不能付款后打开,江鹤吟问:“你们要在这里多久?”
  守卫说:“小姐说您不能出去。”
  江鹤吟顿住,提气:“那让人进来给我梳妆,还有打扫一下房间,我不想自己做,这个可以吗?”
  守卫:“请允许我请示。”
  江鹤吟关上门并无异议。
  他习惯这些流程,从他小时候记事起,家里就有很多一些这样一板一眼、满身煞气的人,开始是母亲的下属或者卫兵之类,后来就都是姐姐安排来的,差不多就是这样,他犯了错,然后有人来照管,他不会挨打,仅仅是限制一下自由,因为做到这种程度omega就已经会选择乖乖听话。
  不过派这些人来看管一个柔弱omega是不是有些太屈才?江鹤吟舔舔嘴唇坐到化妆间里,默数到二百五十四,果然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有佣人打开门走进来。
  佣人们与他同样,大都是精致纤细的omega,他们行动间几乎没有声响,面上也都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别说是与这种身边人交朋友,这些家伙几乎都没什么活人气,其实如果真要说起来,江鹤吟觉得他们更像是房间里可以移动的家具。
  柔嫩的手抚摸过他的头发,他坐在那儿耐心地任人给他梳洗打扮,像个漂亮乖巧的娃娃,身后的人动作很快,将小小的光点地图递到他手里。
  江鹤吟不声不响将它藏在袖口。
  房间里没有多乱,只是有些东西活动后没有复位,佣人们麻利收拾好了屋子和江鹤吟本人,然后恭敬地退出去。
  江鹤吟端坐在房间里,看着那个地图检查情况,又打开光脑下滑,重新查看先前的消息。
  兰利是大法官家的孩子,但就像是江鹤吟不适合从军,兰利也显然是很难子承母业,如今看来这家伙根本不会明辨是非,重看一遍他的威胁还是觉得很荒谬。
  他还想跟时与走呢,时与身上的麻烦够多了,本来已经把这件事全都交给姐姐,但仔细一想的话姐姐未必就会和omega一般见识,兰利威胁的那点、想来只会影响到时与名誉的小小起诉估计不会去管。
  可恶,话是这样,但他不想让母亲听到这种消息。
  兰利那边估计讲不通,他只好越过他很没品地去找了家长——感谢江家这了不起的家世,很多人都愿意花点时间听他说说话,哪怕他只是个没用的omega。
  他又看了一遍大法官的回复,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下午。手中地图上光点闪烁,庄园里的守卫按照规定的路线有条不紊的巡逻,爸爸好像是在花园坐着,不知道是画画还是与人交谈,总之一直没动过。
  没必要走门走窗和人硬来,他有自己的老鼠洞可以钻,壁画后是一个逃生通道,和家里那间小黑屋一样建造的十分多余,可能是先前还混乱的年间用的,原本一直有厚重的密码锁和防盗门堵着,可惜被他这种小老鼠磨了好几年,复制了几把钥匙成了窝。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妆容,从首饰盒里翻出一条奇形怪状的项链,吊坠是两个银色的齿轮。
  ——
  耳垂上的吊坠反射出细碎的银光,江鹤吟不太喜欢这种看起来有点麻烦的首饰,可惜omega要表现的正式只能这样。
  这里的人不少,他端庄地行走,时与咬过的地方还有牙印吗?江鹤吟走神,歪头扶一扶耳朵。
  估计是没有,因为刚才佣人们给他打扮时表现的一切正常。
  他的气场弱弱的,仿佛十分温驯,对面前的女人行礼,对方看着也和气,没有刁难他的意思。
  江鹤吟说:“首先想向您道歉,因为我的事让兰利遇到危险。”
  大法官摇头:“错不在你,这件事倒确实是有些alpha做得过分了些。”
  这话说的含糊,不知道alpha指的是哪一位。
  兰利是家里受宠的小孩,带了伤回来又哭又闹,当然会引起长辈的怜惜。
  大法官其实隐约能猜到他想来谈这个事,心中略有不满,但想来只有江鹤吟愿意为这事出面,估计江家也不那么重视,就只是omega之间无聊的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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