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说:“一个每年都要吃钱的研究所,换江家以及大法官将这件事干干脆脆忘记,干嘛这么犹豫呀?”
  “对不对,答应的话帮我瞧瞧,我什么时候去参观一下比较合适。”他想了想,“唔,今天不好,两三天以后怎么样?我猜那个时候我会有空。”
  ——
  时与跟在苏兰亭身边从会议室中走出。周围不断有目光扫过来,她懒得抬头,老神在在揣着手,莫名有了一种上班的无趣感和淡淡死意。
  无聊的气氛笼罩周身,她正考虑要不要偷偷来一盘小游戏,脑机中江鹤吟的消息便适时弹出来,他发来几张相当可爱的表情,小鸟甩头一闪一闪。
  江鹤吟问她:[你有没有空呀,要不要出来玩?]
  时与这才终于抬起头睁眼,越过苏兰亭,看到第二星那位不苟言笑的江鸢——与往常没什么变化,脚步不疾不徐。
  时与:[又是偷跑出来的?]
  江鹤吟:[可能算是?不过刚才我的个人信息有变动,他们应该知道我跑了。]
  时与:[你在哪儿?]
  江鹤吟:(地址信息.gpx)
  时与看着那个位置,导入到地图里看了一眼。她不熟悉第二星各处的地理情况,不过退出去半分钟不回信,江鹤吟那边就轰炸似的又发来一些无意义的、可怜巴巴的表情。
  麻烦的坏家伙,时与又没说不陪他,她对江鹤吟说:[你得等我一会儿。]
  江鹤吟:(小鸟跳舞.gif)
  江鹤吟:[耶!我知道有有趣的地方!我好久之前就想和别人一起去!]
  江鹤吟:(抖擞羽毛鸟亲亲.gif)
  总觉得江鹤吟又比先前更活泼了几分,好像回到他刚到第八星那几天,话里话外是缠着时与陪他玩的意思,对什么东西都有一股兴奋劲儿。
  时与的心情也跟着莫名轻快,该商量的事早就商量好,她自然是没有任何加班的道理,打了声招呼便脱离队伍往他的方向去。
  没人对此有异议,她坐上车,江鹤吟那边很快就滴滴哒哒发过来一句又一句破碎的小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从家里不让他出来说到小时候吃过很好吃的斋饭但忘了具体的位置。
  时与撑着头一边回复他的问题,一边也半阖着眼睛休息,江鹤吟问:[你到哪里啦?]
  时与:[半路。]
  江鹤吟:[我看到周围有甜品,你吃不吃?]
  时与:[不吃。]
  江鹤吟:[你要几份呀?]
  时与:[一份。]
  真冤枉,她也不算乱回,怎么成了敷衍,江鹤吟竟然反过头骂她。时与笑起来,一向好用的鼻子有点失灵,从空气中嗅到不存在的橙花香味。
  要安排个从没想过的人进入自己的未来果然要打乱很多原有的安排,江鹤吟像个毛手毛脚跳到桌子上的猫,或有意或无意地伸爪扫尾,把桌上摆放整齐的各种想法和打算推到桌下去。
  收拾起来很麻烦,但他样子很可爱,又好像满脸委屈已经知道错误,时与只好放过他,让他到别处玩,又把桌子上碎掉的东西重新换新。
  所幸换掉的新东西依然整洁漂亮。
  外面的风景在变化,逐渐不再是那些流光溢彩的、了不得的高楼大厦,建筑逐渐低矮,露出头顶湛蓝的天幕,显现出一点古老的韵味来。
  下车后外面的人群仍是第二星式的熙熙攘攘,时与踏在木石相接的地面上向四周看,道旁有潺潺的流水声。这好像算个宗教场所,有些店铺在卖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东西,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江鹤吟自己出来。
  果然身后很快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时与假装听不到,甚至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
  江鹤吟可不管她有没有发现,只记得在第八星的时候时与就这么吓唬他,他像个捕食的老虎,从身后猛地扑到时与背后,在她耳边“啊”地叫一声。
  他叫“啊!”,时与也跟着叫“啊!”,非常配合地被他吓了一跳。
  江鹤吟挂在她脖子上,见她先是憋着抿了抿嘴,最后好像没忍住,还是哈哈笑起来。
  江鹤吟:“好烦啊,你笑什么。”
  时与说:“好傻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不记得自己笑点有这么低,江鹤吟“切”一声,还趴在她身后,脑袋搭在她肩膀上用下巴戳她,很痒。时与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审美很老年,比如现在,她按住江鹤吟的头来回搓,擦手似的,被江鹤吟又锤了几拳。
  她说:“你怎么这么瘦啊,你也太瘦了,应该多吃饭,下巴戳的我好疼。”
  江鹤吟:“你混蛋!!我头发乱了啊!!头发!!”
  时与松手,江鹤吟从她身后绕出来,坐到她身边又对她呲牙,时与投降,老实帮他顺刚刚被她揉出来的一团鸡窝。
  他身上还是很香,打扮得复杂又整齐,高高的领子叠起一层又一层的装饰,像个小铠甲,也像礼物外面麻烦的包装盒——包得这么严实明明应该闻不到多少味道才对。时与觉得这都是标记的错,ao在一起就会这样,自己只能不自觉的越来越喜欢他,竟然都发展成……呃,这叫什么?幻嗅症?
  她凑近江鹤吟的耳朵,鼻尖蹭到一缕银丝一样冰凉的银发,微微张口,没等她咬下去,江鹤吟就不知从哪变出个饼干嗖一下塞到她嘴里,一套流畅的小动作叫时与茫然愣了半秒。
  她叼着饼干重新坐直,脑袋短路了似的嚼嚼嚼,没说话,但手上动作也没停,还在不停地帮他理顺刚刚被她揉乱的长发。
  饼干咽下去,她张口,江鹤吟又立刻往她嘴里塞过来一块。
  时与:“……”
  时与:“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个垃圾桶。”
  她咽的快,江鹤吟见状还要再给她塞,然而这次手刚伸过来就被时与抓住了手腕。她略有点无语,侧过脸先在他掌侧咬了一下,听到江鹤吟叫痛才松口,留下个浅浅的的牙印,然后才叼走他指尖那块做得像花朵一样精致美丽的小点心。
  江鹤吟看看自己的手:“你这是不是想骂我……”
  垃圾桶只吃垃圾来着。
  时与笑死了。
  江鹤吟的头发非常顺滑,方才只被她弄乱了一点,再梳回去很容易。
  时夏以前也留过长发,家政机器还特地选了辅助洗浴的款式,然而后来发现即使有各种辅助手法,想更好看更精致的去上班也至少得每天早起五分钟梳头,恨了好久才最终选择剪成短发的样子。
  后勤上工作的时间很长,他保持短发很久,连各种证件的照片都几乎被短发覆盖掉,长发消失无踪,唯有时与身上还带着点当初被训练过的痕迹——她摘了江鹤吟身上的头饰,给他盘了个简单又漂亮的发型。
  alpha竟然还会做这个。
  江鹤吟“喔”了一声,来回照一照,觉得很不错,原谅时与三秒。
  ——
  很多东西能流传很久活到很长,比如习俗、文化、制度,再有就是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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