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想听?”
  “嗯。”她贴在他的面具上,小心地去吻他的眼睛,嗓音不带一丝攻击性,甚至没有说出那些让他不愉快的话。
  “父母更喜欢我的弟弟,他们觉得不把我弄死就是恩赐,于是把我丢在了这里。”安螣笑着说,去拱凌迩的颈窝,他泄愤般玩弄着凌迩的耳垂,用牙齿将小小的耳洞拉出明显的黑孔,又用舌头绕着她的耳廓逡巡。
  被驱逐到这里的时候,他也只有十八岁。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父母赐予的宠爱全都是假的。他只不过是个被推到明面上的挡箭牌。太子安随着一场大火消失,取而代之继位的,是他并不出众的兄弟。
  他曾经手把手教导功课的兄弟啊,竟然生出了那么阴暗的野心,想要他永远当一条伏地而行的蛇,命令道士将他封印在此。剁掉五爪和龙角的蛇,永远也无法威胁他的江山了。
  憎恶像是毒液蔓延,很快污染了那颗生而纯净的心脏。
  真可怜。
  凌迩的双颊泛红,摸着他的头顶,“会好的。”
  脖颈被吮得发红,留下鲜艳的痕迹,她低声喘息,无奈地提醒他:“轻一点。”
  安螣抱着她的腰,几乎陷进了凌迩的身体里。
  “我很丑吗?”
  “没有,你很漂亮。”
  “在你眼里是如此的。”安螣去咬她衣服上的结,“要是我真的变成了蛇怪,你还会喜欢我吗?”
  像是喜欢一件漂亮的玩具那样喜欢他。
  他渴求凌迩温暖的身体,她似乎带着迷恋的眼神,无论她的心是否在这里,他所满足的只是能够拥有她。
  凌迩不会爱上别人。
  所以,留在他身边也不是个很过分的请求对不对?
  安螣低笑了一声,手掌抚上她的腹部:“为我生孩子吧,阿姐。”
  发情是源自孕育后代的本能,他果然和野兽毫无二致,一想到凌迩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的目光变得幽暗,瞳孔兴奋地收成细细的一根。
  哪怕他并不需要一群非人非蛇的怪胎孩子。
  只是想弄她,想看她哭。
  蛇的呓语逐渐变得疯狂。嘶嘶的动静从地面传来,那些黑色的蛇影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跟着安螣的频率一起起伏。
  凌迩没有说话。哪怕现在身上很不好受,她也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
  她只是想过得好一点而已,这个闭塞的山村无法满足她的需求,所以安螣永远也无法把她留下。
  可她也舍不得安螣。
  她喜欢他的眼睛,更爱他接吻时的样子。
  数百年里,她可能是唯一一个走进这里的人,甚至胆大包天,把阴晴不定的“神明”拉下了神坛。
  可他太不听话了。动不动就咬人,说话还夹刺,撕破脸之后完全就是个疯子,声嘶力竭质问她为什么要走。
  他好像忘记了是他先想要杀了她的。
  大概疯病都是会传染的吧。她也觉得自己变得不对劲了。
  她可能没那么需要安螣,但缺一条听话的狗。
  一条施舍一点甜头,就能把逆鳞送上来的狗。
  这算是渎神吗?
  凌迩第一次坚定地拒绝了他继续往下的举动。
  安螣一滞,被强行打断的感觉让他的理智濒临崩溃。自己无法得到安慰,他只能寻求凌迩的爱抚。
  “阿姐、阿姐……帮帮我……”他近乎哀求道,狼狈地将手指卡入她的指缝之中,“不是说喜欢我吗?”
  凌迩的肌肤和许久没有晒过太阳的他相比起来更加白皙,女人的皮肤宛如牛奶般光滑细腻,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带着一种鬼魅的艳色。
  “要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凌迩的手往下,尾指卡入鳞片之中,“我想回家,只回去两个小时,和我父母报过平安就回来。放心,你的朋友也会监视我的。”
  安螣用力忍耐怒火:“你还是想走。”
  凌迩的手一握,他又失去了生气的理由,头脑被低俗的情欲充斥,蛇尾完全将她的缠绕起来,冰凉的鳞片刮着她的大腿肉,溢出一点醒目的乳白。
  安螣重重地呼吸,狼狈地答应下来:“……只能一个小时,除了回家,哪里也不许去。”
  要他做出这种让步,不把剩下的利息讨回来是不可能的。
  他蹭着凌迩,磨得人也发出同样快乐的叫声,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凌迩身上全部是他留下的印记,但这些还不够。
  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第25章 蛇面
  凌迩是在傍晚时分回的家。
  从禁地到家的路, 她熟得不能再熟。
  父亲凌明翰看到她时,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父女俩的话都不多,可凌明翰一句也没有过问凌迩在失踪的一天中究竟去了哪里, 就显得有些诡异。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
  家里一片狼藉, 放在橱柜里的东西东倒西歪,掉在了地上。有些罐子已经摔碎了,踩上去松软无比,发出酥脆的声音。他示意凌迩过来搭把手。
  凌迩有满肚子的疑惑, 帮他把歪掉的木架抬起来, 重新放回原位。
  等到把家里打扫得差不多了, 他才解释。
  “地震了, ”凌明翰言简意赅道, “你妈妈去帮别人了。”
  他们家住的地方不是受震最强烈的,地震像是有意避开了这块地方, 比起其他连房顶都塌掉的家庭要好得多。
  “没事就好。”凌明翰说。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凌迩沉默半晌, 接过他递过来擦手的毛巾, “我等下就回去。”
  “他很喜欢你。”凌明翰这样说,他深深地看着凌迩,“过几天再走吧。”
  他如何不知道女儿的志向, 要不是因为那些约定俗成的阴私,他和妻子都舍不得困她这么久。
  “是村里的人?”凌迩想到了八年前不小心听到的事情。一些苍老的声音说着要去将她献给安螣,全然不顾她还是个活生生的、和他们一样的人,更像是任人宰割的牲畜。
  她努力回想:“是村长吧, 可能还有二叔、大伯、陈叔……”
  她提到的每个人都曾看着她长大,再次说起这些话题时, 惦记的却是她这条命。凌迩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这几年村里的收成很不好,大家都觉得是那年山祭出了问题, ”凌明翰说,“我们没有手机,去山下卖东西也被人盯着。”
  凌迩是那次山祭唯一的败笔,她逃走之后,无奈的村长只能拉来另外一个女孩子,可她年纪还小,根本不符合神女的选拔标准。凌迩的失踪掀起了轩然大波,长辈痛斥她叛道离经,蠢蠢欲动想跟着她一起走的孩子被无情镇压下来,甚至连学校都没有再继续开下去了。
  书本是个好东西,可愚昧的山人怕教坏了小孩。
  再之后,稻谷颗粒无收。凌迩知道,因为温室效应,气温忽高忽低,收成持续走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在村民眼里,就是因为凌迩破坏了山祭,神明降下了惩罚。
  针对凌家的报复持续了整整两年,直到第三年恢复了历年的产量才有所好转。
  说到这里,凌明翰叹气:“非得把人关在这里……那位并不想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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