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张张嘴,想说前面说过延后,但考虑到对方的脾性,最终还是强行咽下了这话。
  另一边,在看到港口mafia大门,又在大门外送别短发女警后,竹之内雅在横井洋二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临时住所。
  ——一间偏向复古欧式风格、在他眼中有些浮夸的房间。
  墙上的红色,裹挟着些许杂色,蔓延至地面的地毯,乍看恍若几条交汇形成的红色河流。
  沉闷,压抑,不像住人的地方。
  稍作迟疑,他偏过头,问:“横井先生,这里之前有人居住吗?”
  “没有。”横井洋二一边回答,一边打量了一下内部,像是在看缺什么少什么。
  很快,不消两秒,在打量完毕后,他就看向了竹之内雅。
  “这间房间靠近首领卧室,最近刚刚收拾出来,可能存在一点不足,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吗?”
  竹之内雅正要摇头,想到什么,又止住了。
  “竹刀,越多越好,”他抬手比了下,“我需要勤加训练,马上就要升段考试了。”
  又是借口,又是同一个借口,他其实还是打算借着训练发泄那种想要杀人的欲望。
  “升段……考试?”
  “嗯,剑道升段考试,两三个月之后吧。”
  听到这话,横井洋二没有再次追问,只是表情稍稍有些奇怪。
  接下来,在横井洋二离开后,竹之内雅一边抵御困意,一边回想了一下横井洋二说的话——
  其一,出于安全考虑,首领尚未打算公布他的存在,目前只有少数mafia成员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希望他尽量减少出行甚至不要出行。
  其二,首领今天身体不适,需要遵循医嘱静养,至少明天才能相见。
  以及,一会有个医生,也就是太宰治的老师,会来查看一下他的情况,看看他是否需要更加细致的检查。
  “医生……”他微微向后,靠到了沙发椅背上。
  那个午后,他爷爷跟他说了很多,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关于横滨的事情。
  其中,横滨和外界最大的不同,就是经常发生的流血事件,人人都对流血事件司空见惯。
  因此,除非自己强烈要求,或者状态差得太过明显,否则横滨的医生基本不会像外界的医生那样建议病人接受更加细致的检查。
  似乎不错,省得他费心推辞,不然他又要承受刺痛了。
  这么想着,在极致的寂静中,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今天真的太累了,急需一段深度睡眠。
  【我听说超级严重!!!】
  【小雅,你确定没事吗?】
  【小雅?还在吗?你怎么又不回我了?0.0】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直接通话呀?】
  【明天?后天?】
  ……
  红色缎面沙发上,手机屏幕不断亮起,但已然被切成静音模式的手机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不久之后,叩叩两声,惊醒了他,也拯救了他,他似乎做了个噩梦。
  梦里,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却知道其中存在某种东西,并极其极其畏惧那种东西。
  问题是,一直以来,他没有畏惧,而且是畏惧到这种地步的东西。
  喘息着,他晃晃脑袋,看向了那扇深棕的大门。
  平复一会之后,他起身走向大门,并在打开大门前,一手插进了放有匕首的外套口袋,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该保持警惕。
  之前的松懈,只是因为脑子出错,字面意义上的出错,他觉得他当时能够维持智已经很好了。
  “谁?”他问。
  “横井,”大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还有森医生。”
  沉默片刻,他抽手出来,旋转把手打开了大门,眼前的方脸正是横井洋二。
  横井洋二先是向他微微弯腰,而后看向身侧的男人,说:“这位是森鸥外森医生。”
  他循声看去。
  “你好。”横井洋二身侧的男人颔首致意。
  白大褂,听诊器,略长的黑发梳到脑后,俨然一副医生的模样。
  但是,有个问题,更加细致的检查,怎么还是只有听诊器??
  而且,上面的划痕似曾相识,老师和弟子共用同一个听诊器,这个组织竟然贫穷到这种地步,他还能靠着这个组织找到“医生”和“来处”吗……
  他的目光不由在听诊器上停驻了几秒。
  而后,他带着微笑,同样颔首致意:“你好。”
  哦呀,被猜到了,森鸥外眸光微闪,他准备安装的监听设备,确实藏在听诊器的听诊头里。
  现任首领多疑,与其说信任他,不如说轻视他,但轻视归轻视,他依然不便随意进出这里,所以只能等待更加合适的时机。
  比如,今天。
  稍作停顿,他偏过头,假模假样、如外界的医生那般说道:“横井先生,检查需要一对一,你最好还是避一避。”
  横井洋二没有反驳,因为受到上司的影响,他对森鸥外观感极佳。
  于是,横井洋二留在了门口,而森鸥外则和竹之内雅进入房间,一起坐到了那张红色缎面沙发上。
  “小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
  “好的,小雅,”森鸥外温和笑笑,和外界的医生并无不同,也是一副富有耐心的模样,“遵循首领的指示,我需要问点问题,以及做点测试。”
  竹之内雅眨眨眼:“听诊器呢?”
  “今天用不到了。”森鸥外意有所指,他没有由主动暴露,坐实竹之内雅的怀疑。
  原来只是一个装饰吗?竹之内雅点点头,没有多想。
  少顷,在检查一番后,森鸥外忽然说道:“那个孩子对你评价很高呢。”
  “……太宰?”竹之内雅有些迟疑。
  “没错,就是那个孩子,”森鸥外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颠倒黑白,“他回来之后,一直说起‘竹之内君’,‘竹之内君’长‘竹之内君’短,感觉已经把‘竹之内君’当成非常要好的朋友了。”
  实际上,什么也没说,仅仅带回了一个信息——
  这个孩子,没有异能力。
  没有异能力,却能安然无恙,意味着这个孩子受到保护,意味着他只能暂停原来的计划,直到确定对方和对方背后是否对他构成威胁。
  心思流转之间,在看到竹之内雅面露迟疑后,他嘴角的弧度再次上扬了几分。
  对于太宰,他大致了解一些,也知道太宰在外人面前什么德性。
  所以,他那样的说辞,完完全全出于故意。
  “那个孩子,有些内向,不善言辞,加上又在这里,没有合适的玩伴,就变得更加别扭了。”
  说着,他轻叹一声,顺势引出了他的目的。
  “小雅,恕我冒昧,你能主动一些吗?”
  主动接触太宰,主动接触太宰的“老师”,暴露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顺便,真的,当下玩伴。
  他需要太宰活着,而这个孩子应该有些助益,毕竟太宰回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提起那种毒药。
  没有过多犹豫,在听完的瞬间,竹之内雅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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