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骨微微外凸,抚上去并不平整。
沈栖鸢仰起雪颈,在时彧垂下目光之时,轻轻吻了下他的薄唇。
“我如今也终于知晓,熠郎为何不爱长安了。”
他不接受骠骑金印,也不喜欢长安,沈栖鸢以前不懂,现在,她也体会了几分。
父亲大仇得报,沈家沉冤得雪。
从前的旧宅也早已化作一片灰烬,新修的宅邸,也是赐予他人作用,不再属于她。
整个长安真正属于她的,唯独时彧。
然而时彧不爱长安。
她思前想后,在时彧目光变得震愕之际,她环住了少年的腰,将他压下一些,与他静静相拥。
暮光笼罩的一刻,时彧听到怀中女子笃笃的心跳,还有她那永远绵柔而坚韧的声音。
“熠郎,我们离开这里吧,去潞州,去广陵,或是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无论哪里都好。我不在乎人言可畏,只想你快活。”
那道声音一经落下,便顷刻间化作无数雨水,潮气将时彧包围,浸润了他的眉梢眼尾。
少年胸口火热,终再难忍地吻上了沈栖鸢。
余年有幸,得卿栖鸢。
他们这对无父无母、只能相濡以沫的孤魂,因彼此而补缺了最后一块残魄,不再心怀计较,亦不再患得患失。
“你待我真好。”
时彧的心中酸胀,眼眶也蓦地红了一些。
沈栖鸢怎会知道她这句话让时彧动容至此,仿佛他为此期盼了百年一样,一时睖睁不解间,时彧脱掉了她的衣裙。
色授魂与,心醉神驰。
又是一夜良宵苦短,一场春情难休。
第61章大婚
天光初明,寝房内,帷帐被规整地收拢于金钩上。
沈栖鸢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来瞧,只见自己栖于波月阁。
昨夜里的记忆停顿在入睡的那一刻,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身在亭松园的书房,在那张铺满了书香墨气的榻上,与时彧相拥抵足而眠。
而此刻,她却睡在波月阁。
时彧半夜将她抱回来了吗?
除此之外,好像再无别的可能了。
波月阁的陈设布局沿袭了青田县主在世时的模样,素雅清贵,装饰简朴,而眼下,她头顶的帐子竟更换成了喜色。
绯红罗帐被打起,露出一线熹微的晨光,照着沈栖鸢惺忪朦胧的眼。
到了时辰了,伯府里所有的女婢都鱼贯而入,或手捧巾栉,或奉有盥盆,再有的,便是取来了所有华贵的头面,耳珰、臂钏、腰环禁步等物。
样样奢华,件件簇新。
婆子将腰挽着,甩着帕子催促:“还不快,赶紧点儿,替新夫人扮起来!”
“是。”
女婢们一同回应,声调清脆,如吴侬软语,听得沈栖鸢头也昏昏,心也漾漾。
实在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接着自己的双臂便被两名婢女一左一右地抬了起来,素色绸面的寝衣被件件剥落,摊于地上,露出女子姣好曼妙的身形、光洁柔软的肌肤。
沈栖鸢不惯如此,羞怯婉约的脸蛋泛出了薄薄的粉雾。
“快看呐,”那婆子怪叫起来,两只眼睛冒光,“你们看新夫人的脸蛋,哪里还需上什么胭脂,真个比那胭脂还红!”
一众婢女都吃吃笑起来,独留沈栖鸢一人,恨不得寻一处地缝钻进去。
恰巧画晴来送胭脂,沈栖鸢总算叫住了她,“画晴,这,这怎么回事?”
画晴捧着胭脂,将物事都放在镜台上,闻言,回眸一笑,掩唇道:“夫人睡迷糊了,今日可是您的大婚之日。少将军特意交代过的,要把夫人打扮得风风光光的,一会儿还要巡城去呢。”
“这……”
沈栖鸢呆滞地望向那面落地镜。
红艳灼眼的嫁衣犹如绯色的云瀑般一泻垂地,将身缭绕出六尺彤雾。
镜中的女子正目光惊怔,颜色酡红,发如乌木,眸含水汽,一整个迷蒙困顿的状态。
今日,居然是成婚的日子。
她真是睡迷糊了,竟然都忘了。
也许是近来太过疲累了,怪时彧折腾得紧,如此一想,耳颊上的羞红颜色便又深了几分。
女婢们做事有条不紊的,将沈栖鸢的嫁衣穿上,便送她入座,七手八脚地开始替她上妆。
那顶华贵灿烂的珠冠,是用黄金打成,衔了十七八粒珍珠和火珊瑚,镂刻成偏凤、牡丹、桃花的形,两侧垂下挂珠步摇,珠子颗颗莹润饱满,光泽鲜亮。
梳妆便用去了整整一个时辰,繁复的嫁娘服饰落在身上,沉甸甸的。
好在沈栖鸢腰如约素,如此宽厚的衣衫压肩亦不显臃肿,只是步态便没法再轻盈了,还得由两名婢女搀扶着,方才得以出去。
一出波月阁,满园披红挂绿,喜气冲眼。
园中立了数人,都是前来观礼的亲朋。
但奇怪的是,不曾见到柏姊姊,沈栖鸢心下既疑惑,又失落。
那些举酒畅饮的人中,徐徐走来了时彧。
沈栖鸢挑开眼前一行细密的珠帘,窥见今日同样身着盛装的少年男子。
他往日只喜欢穿一身利落的武将短打,腰缠蹀躞,收束袖口,发攒马尾,永远清清爽爽,似一竿临风不折的翠竹,青嫩得能掐出水而来,看着便觉得英气又可爱。
今天的时彧,却是一袭宽袖极地大红喜袍,圆领襕衫,腰间用一宽阔金玉鞶带所拦,足下蹬一双玄色长靴,倜傥风流,宛似年少登科、春风得意的士大夫,是长安最风流的翩翩佳郎。
那一头墨般的长发,也仔细地梳成了发髻,用一紫金冠冕束握。
双眼如星,双唇施朱,一抹酒色在俊逸出挑的脸上蔓延开来,仿佛话本中烧尾宴上器宇不凡的探花,便算是用上“漂亮”二字来形容,沈栖鸢以为,也当得。
她的心再一次被抛上了九霄,在那团脚下沾不到一点实地的飘飘欲仙里,时彧将匏尊递给刘洪,让刘洪处置掉,一步跨了上来,伸出手,掌心交给沈栖鸢。
“卜筮相合,阴阳相济,值此良辰,时彧与栖鸢将缔红叶之盟,立白首之约,终年不负,琴瑟永谐。”
时彧低低念道。
沈栖鸢脸颊发烫,将手滑入时彧的掌心,任由时彧握住,带着她,在一群人的瞩目和笑闹声中,登上了巡游长安的花车。
她不明白,长安的婚典好像没有这种习俗,这好像,是时彧自创的。
而这花车,三面都透风,实在一点掩蔽都没有,时彧也不曾骑马,而是与她一同坐入了花车,仿佛怕她中途跳车似的,他的手掌稳固地牵着她,握着她,不许她松开。
沈栖鸢万分紧张:“我们,这是要……”
花车启动,驶向长安。
时彧目视前方,手抓得更紧:“当然是昭告天下,我们即将结为夫妇。”
沈栖鸢心神一动,心想着,如此大张旗鼓,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议论和揣度。
但她不想白白让时彧的计划落空,婉转道:“那府上还有宾客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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