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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时彧仿佛早已准备好了这个问题的回答:“刘洪会招待他们入席,放心,我这车很快的,今日北衙开道,贺我时彧新婚,长安城内畅行无阻,等到他们吃完席,我们便已经回去了。”
  他一定要在长安城内摆上三天的席面,让天下人都眼睁睁看着他,成这个婚。
  他就是要举世瞩目,让所有人都知晓,沈栖鸢是时彧的结发之妻,骂他离经叛道,骂他道德沦丧,骂他行如猪狗,无妨,他们只能干骂着,却没有半分能力阻止。
  时彧喜欢这种操控一切,让别人看不惯,却又无计可施的感觉。
  就如同在战场上,那些北戎人也曾对着他骂干了嗓子,骂到最后,仍然偃旗息鼓,被他打得血流成河,没有还手的余地。
  沈栖鸢没有明白时彧的想法,当花车在时彧部曲的陪同下,声势浩大地驶出这条深巷,走向长安的主街时,那街道两侧已聚拢了无数长安百姓。
  白眼示之,唾沫啐之,更夹杂无数议论声。
  “真是伤风败俗,大业怎么会有如此不知羞耻的人……”
  “刑不上大夫,礼法教条都是给普通老百姓准备的,有权有势的就不用守吗?”
  “光天化日,一点都不害臊!这姨娘和儿子搅在一起,不伦不类,有伤风化……”
  一道道难听的声音冲入耳膜,刺耳到沈栖鸢都不忍再停留。
  在乐营时,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
  但他们攻讦时彧的时候,沈栖鸢还是会难受。
  他是大业最出色的将军,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奔波在疆场上,大败北戎,迎回了和亲公主的尸骨,签订了让北戎退兵休战,远走北海的盟约。那个时候,他还是他们交口称赞的英雄。
  英雄,不过婚姻自专,就要忍受如此唾骂吗?
  为什么?
  被时彧握住的那只皓腕细细地颤抖。
  沈栖鸢很想辩解,不是那样。
  或许一开始,她的确曾把自己视作过时彧的姨娘,可在那个少年叫破她的想法之后,她便再也不敢了,连她自己都深知,在那时,她从未真正踏入过时家的大门。
  时彧握住了她的手,那股稳固的力量,也制止了她的举动,沈栖鸢侧目,时彧终于也偏过眸。
  “阿鸢,你怕不怕?”
  沈栖鸢一点儿也不害怕。
  其实她心中那叛逆的火焰早已熊熊。
  做一点与举世为敌的事,竟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快意。
  她唯独在意的不过是时彧。
  但又想到,他们就要离开长安,在离开长安之前,能看到这番盛景,在所有人心中留下无法磨灭的记忆,大抵,也不枉了。
  不枉来这一遭。
  如此想来居然也感到了一丝坦然,格外自在。
  从前,沈栖鸢在琴技一道上追逐平和中正的技法,和物我两忘的境界,可她的琴始终差了青田县主一点儿,这一点,便是在心境上。
  能教养出时彧这种孩子,青田县主应该,也是个心性洒脱,从来不会以心为形役的潇洒女子吧。
  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拿别人的看法来惩罚自己,面对内心最真实的欲望,不必掩饰,也很好。
  沈栖鸢摇了下头:“很多时候,我都比现在要怕,伯爷战死的时候,我怕我无所依从,离开时家的时候,我怕我无处可去,后来,你又上战场的时候,我怕……我失去你。熠郎,这么多可怕、让我害怕的事情我都经历了,现在再看,一点人言,又何足畏惧。我想与你并肩一道的决心,能攻克世间万千阻隔。我不怕了。”
  时彧勾唇:“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论我们离开长安前往何处,流言蜚语都将伴随我们终身。我没有能力让你一辈子都听不见这些话,除非将你关起来,但我不想那么做。我知道,你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脆弱,你是个刚强的小娘子。与其一生藏头露尾,不敢张扬于人前,不如向全天下宣告,我们就是要做明媒正娶的夫妻,谁也没有权利阻止。”
  沈栖鸢悍然道:“对。”
  时彧与她十指相扣,修长的五指滑入沈栖鸢掌纹之间。
  花车驶向长安的腹地。
  沿途的议论声仍在耳畔不停地响起。
  但已无关紧要。
  前路漫漫,亦灿灿。
  赤金色的日光恢弘地朗照大地,日光之下,并无新鲜事。
  这对风头浪尖的男女,也只是天下万千有情人之中的一对。
  终于一个声音,从那喧哗的质疑声中,如同一溪清流涌出。
  “我倒是觉得,时将军问心无愧,带着他的夫人如此公然反叛教条,宣告天下,是一件很厉害很了不起的事哎!”
  一个少女,嗓音脆生生的,对身旁的少年道。
  “以后我也要这样巡街。阿兄,你娶我的时候,也要这样。”
  她伸出胳膊肘,捅了捅身旁少年的胸腹。
  那少年轻咳一声,捂住了她的唇瓣。
  “同你说过了,你要是别叫我‘阿兄’,我心里那关早就过了,何必还有那多周折。”
  女孩子颇有不甘,抓掉他的手。
  “可人家从小叫习惯了嘛。”
  “那也不可。从小如此,也要改。”
  “时将军就不会这样,说到底,你就是个胆小鬼!”
  女郎拨开人潮,朝外面奔跑而去,一双乌黑靓丽的辫子荡漾在柔和的暖风里。
  少年无可奈何,只有握着她才买的糖兔儿追去。
  有看客感到万分稀奇,指着追逐着一对少年男女。
  “刚刚那是谁?”
  “是李工部家以前收养过的两个孩子,都早已经认祖归宗了,听说,两家也在议亲。”
  “这天底下怪事真多啊……”
  “要不我看时将军的婚事也见怪不怪了。虽说这两人结合确实于理不合,不过,那声讨时将军的檄文一日之间张贴遍了长安大街小巷,你以为难道是巧合?”
  “这话倒也不错,有这种手段的,一定也不是普通人。按理说那些私密事我们普通老百姓也没有资格知道,这是谁呢?估计是时将军得罪了什么人吧?”
  “不是都在传了么,长阳王府谢家郡主,求嫁不成因爱生恨。啧。”
  有人滔滔不绝地谈,有人懵懵懂懂地信。
  须臾,那花车已经载着一双新婚夫妇,绝尘而去,不见踪迹。
  回到时家,正到了晌午时分,沈栖鸢身子酸软地从花车上下来,脚下打晃。
  时彧莞尔将她一把抱了起来,终于明悟。
  “怪不得。”
  沈栖鸢眼眸轻烁,恰似夏夜流动的萤火。
  “怎么?”
  “阿鸢你身上穿了十几斤吧?”
  沈栖鸢终于得以为自己报一声冤屈,哀眉愁眼地叹:“礼服怕便已经不止这个数。”
  时彧温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抱你回房。”
  哪有青天白日的就要回房,这让宾客们知晓,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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